牛丽丽激动地点头:“嗯!嗯!谢谢,谢谢蔡琳姐!”
蔡琳无奈,只得将诊所门一关,带着牛丽丽去诊所二楼、去她自己的住处。
脚下的伤走路有些疼痛,牛丽丽绷紧脚尖忍耐着,艰难登上阶梯。
楼下诊所的消毒清洁做得十分认真,而楼上小客厅、小厨房、卫生间和两小一大三个卧室的布局,却是杂物乱飞、乱糟糟的。
“家里有点乱,别介意啊,平时没人来……”
蔡琳脸上露出些尴尬,移到沙发旁边,借着身体遮挡,悄悄把自己丢到沙发上的内衣掖进兜里。
“嗯嗯!”
牛丽丽用力点头。
“咳,小丽啊,你今晚睡这个房间,行不行?”
蔡琳领着她打开了一间小卧室的门。
牛丽丽抱着黑色背包,怯怯地探头往房间一看。
房间里面有一张床、一套桌椅,还有个不大的小衣柜,面积不大,就这几件家具已经把整个房间塞得紧凑,满满当当。
但对于牛丽丽来说,住了那么久的阁楼杂物间、还和老鼠说过早晚安,她哪里会嫌弃,立马激动地走进房间内,越看越开心,“蔡琳姐,这里很好!很好!”
“那就好,来,你身上衣服都被雪染湿了,先换上我这两件衣服吧。”
蔡琳好心去自己衣柜里拿来两件不怎么穿的厚卫衣和长裤给她。
牛丽丽感动得泪眼汪汪,又要嚎出声,吓得蔡琳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在自己唇边竖起一根手指:“邻居们现在都睡了!你,明白吗?”
女孩点头如捣蒜,将眼泪憋了回去。
蔡琳长舒口气,这才放下手。
等牛丽丽在卧室里换好衣服出来,蔡琳带着她在楼上转悠,边碎碎念,“这是卫生间,门不太好使了,不过咱俩都是女生也没那么多忌讳,你凑合用一下得了。”
“厨房水龙头漏水好久了,滴滴答答的,晚上可能有点吵……”
“幸好楼下有时候有病人在这里输液过夜,我家里留了点一次性洗漱用品,好了好了,你拿着洗漱一下赶紧去休息吧。”
看着眼前这套乱糟糟、处处是小问题,但又格外温馨烟火气的小二楼,牛丽丽心里暖烘烘的。
“蔡琳姐……”
她忽然拉住了蔡琳的胳膊。
被很多人骗过,牛丽丽本来应该有万分防备心的,可短短接触下来,蔡琳这人又体贴又热心,善良真诚,她忍不住再次生出些期望。
“我、我以后能不能留在这里给你打工呀?”
闻言,蔡琳立马为难地摆手,“啊,不行不行,我这小破地方,哪里开得出工资?养不起人的!”
“我不要工资!”
牛丽丽抓紧她的手腕,祈求一般:“只要能给我口饭、再给我个地方住就行,我吃得很少、但很能吃苦的,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求求你了蔡琳姐!”
“这……”
蔡琳还是很为难。
“但是我这诊所可能明年就不开了……”
牛丽丽继续含泪哀求,“等你要我走的时候我立马收拾东西滚蛋!求你了蔡琳姐,我什么都愿意学,你不让我留下,我没地方去,会冻死在外面的呜呜呜……”
“那、那好吧。”
最后蔡琳还是无奈地松了口。
“谢谢蔡琳姐!”
牛丽丽欢呼着跳起来,结果忘了脚底的伤,痛得惨叫,终于露出些这个年纪的天真来。
蔡琳笑着催她去洗漱,自己去帮她换新床单
只是看到牛丽丽进卫生间还得抱着那个黑色的包。
蔡琳铺着床铺的动作忽然一滞。
突然觉得很不得劲儿。
心里越回味儿,就越别扭……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个叫江丽的女孩说动了?
第一次见面都不知道底细,她就傻乎乎地把人留下,也太草率了!
这女孩一看就有很多秘密,还带着一身血来到她这里,万一、万一她是个变态杀人魔可咋办?
这有些浮夸可笑的联想,让蔡琳有点发怵。
独身在外,不得不防。
所以等牛丽丽简单清洗之后,蔡琳将牛丽丽叫到餐厅,桌上摆着一碗热乎乎、色香味俱全的泡面,还卧了个蛋。
牛丽丽晚上只吃了块冷馒头,这又打架又逃跑的肚子早就空了,哪里忍得住?立马狼吞虎咽地抓起筷子。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泡面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香得她直接喝干了碗里的汤,一滴不剩。
碗一放下,她打了个饱嗝,就见到对面的蔡琳满脸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蔡琳姐,你不会想反悔吧?”
牛丽丽眼里唰的又含满了泪。
“不是不是,”蔡琳小心地斟酌着用句,“就是……小丽啊,既然咱们以后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我总得对你有点了解吧?对不对?”
“你看你半夜一个人蹲在垃圾桶边,浑身是伤,还抱着个包不撒手,我总不能随便收留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陌生人啊……”
“你至少,得把你经历的情况跟我说说吧?”
蔡琳说得很委婉。
“嗯……”
牛丽丽犹豫着,想了会儿才开口,“我、我是江城人,父母双亡,不想上学了,所以就自己跑到永州来打工。”
“我到永州之后不知道去哪儿,也没有亲戚在,然后有个……有个店老板收留了我,让我打打下手,在店里做杂活儿。”
蔡琳认真听着她絮絮叨叨在快餐店干杂活时的万般辛苦。
她年纪这么小,不但要干店里最脏最累的活儿、被迫睡在杂物间里和老鼠作伴,天天吃冷羹剩饭,还要忍受猥琐老板的揩油。
牛丽丽说到这里,委屈和愤怒控制不住地涌上来。
“今天晚上,那个老板借着给我送被子的名义居然想要、想要那个我,我就拿花瓶把他打倒了,才跑出来的……”
她说老板被那花瓶打得生死不明,她怕人死了,就不敢去警局。
如此半真半假地编造着谎言。
说着,牛丽丽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毕竟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这段时间经历的苦难犹在眼前,历历在目。
蔡琳起身,主动给了她个很紧的拥抱:“可怜的孩子,没事,没事了!”
牛丽丽说的话基本都是实情、和她看到的情况对得上,一切都有了解释,蔡琳自然信了。
这么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委实不容易,令人心疼。
被蔡琳拥抱着,两人用的同款的沐浴液香气交融,对方的怀抱那样温暖,牛丽丽恍惚间有种妈妈回来了的幸福感,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