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临走时闫经理表情有点奇怪地说小少爷交代过不必买单了。
    江黛想了想便顺了他的意。
    回去路上比来时少了一个人，气氛有些古怪，陈翠芬欲言又止后仍然选择了沉默，家人的尊重让江黛舒了口气。
    省得解释太多，费口舌。
    既然已经跟李行舟掰扯清楚，送走了大麻烦，江黛就不必让家人住酒店去了，提前让专业团队上门收拾一遍四合院，彻底拂去昨夜潇洒的所有痕迹，她就指引江见川把车开去了四合院。
    江山对于老妹恋爱的不爽在看到四合院时全都抛到了脑后。
    明明如今身为方生副厂长身价也上去了，还是兴奋地跟猩猩一样在院里跑来跑去，乐滋滋地来回打量四合院内部。
    陈翠芬和江见川一样颇为惊讶，前者感叹不已：“小黛，你搞的这四合院花不少钱吧？真不错啊！”
    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四合院，这是陈翠芬第一次亲身进入，这套四合院内部装潢成熟，全是盛雪亲自精心挑选打理的，尤其是还请了顶级设计师专业设计，又不遗余力、不拘小节地打造，光装修砸的钱再买一套都没问题，自然比普通四合院高几个档次。
    这栋四合院可不是花钱买到的，那是江黛从炮火连天中走过一遭才收入麾下的。
    江黛并不多说，笑眯眯道：“妈，你要喜欢，我给你在隔壁买一套？”
    说起来，这条街上的几座四合院主人江黛都没见过呢，这里地段昂贵，很少有人步行出没。
    或许可以去隔壁敲敲门，问问对方有没有兴趣出手，再买个一两套？
    这东西数量有限、性质特殊，可是保值得很，囤多少都不嫌多。
    江黛摸着下巴思考。
    陈翠芬果断摆手：“哎，哪儿能让你买！”
    “你妈现在也有钱了，等我让江助理帮我去物色物色，在附近买套，以后来京落脚更方便。”
    江见川闻言，恭敬地低头抱拳，“遵命，陈总。”
    逗得陈翠芬笑得合不拢嘴。
    江黛失笑，无奈摇头。
    家人的和谐冲散了男人带来的阴霾，江黛心情好了不少。
    三人说着话，恍然发现四合院安静得很，听不到聒噪红毛的动静。
    好奇循去一看，红毛已颇为自然地扒光了跳进温泉里，赤着臂膀、身上裹着件浴巾，满脸陶醉地倚在岸边。
    后院的这一方温泉面积不小，足以容得下多人一起泡，江山冲着家人们发出热情的共浴邀请，换来的是三个白眼。
    摸索完四合院，爹妈跟江黛告知一声，便又出门溜达。
    现在陈翠芬和汪兴合作关系紧密，二人来时早就买好了礼物，打算趁着时间还早，去拜访汪兴及一些其他事业合作伙伴。
    这时天方才黑了下来。
    临近中秋，明天就是十五了，十四的冷月较之略瘦，已很饱满，于天幕缀星间皎洁高挂。
    江黛走到前院，在主厅前冰冷的石阶上坐了下来，隐约听着后院里传来江山走调的歌声，不禁唇角微扬。
    夜风稍凉，轻抚着她的脸庞，吹去心头的些许烦躁。
    突然，她兜里手机震动起来。
    江黛将手机拿起一看，来电人是盛雪。
    不知道要干嘛。
    但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后江黛选择直接摁掉了她的来电。
    随后，手机又继续震动起来。
    本以为还是盛雪，当她看清这第二通来电的电话人时有些惊讶。
    对方已经许久没有和她联系过了。
    她点下接听，将电话放在耳边。
    “嗨，小黛，中秋快乐！”
    电话对面传来的女声柔软如水，语气亲切得很，丝毫听不出来和江黛断联许久了。
    “柳姨，中秋快乐。”
    江黛轻笑。
    电话那头，正是柳雁。
    自江见川事了、帮她牵线买下许虹珊的虹山地产后，二人便再无联系。
    来京后，江黛考虑过要不要拜访柳雁。
    只是因为自己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江见川的女儿，身份尴尬，担心柳雁或许不想再与过去不好的记忆接触，会破坏对方现在的平静生活，江黛便放弃了再联络的想法。
    没想到，柳雁竟然会主动打来电话。
    “好久不联系，小黛，怎么来京这么久都不找我，”柳雁轻声细语地开着玩笑，“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姨了？”
    “怎么会？”
    江黛莞尔，二人寒暄几句。
    她才主动问起：“柳姨，您是怎么知道我来京的事的？”
    难道对方一直在关注自己？
    “说起来也巧，我刚好看到前几天社里做了一篇有关于扶光地产在京发展的采访稿，被采访人名叫许虹珊，我猜这位为事业辛苦病倒住院的许总或许正是当初虹山地产的那位许总，那这扶光地产大概率就是你的事业，这不是打电话来试探试探吗？”
    江黛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柳雁说起的采访稿，大抵就是当初星河找来媒体采访与扶光的合作宣传稿。
    许虹珊故作晕倒后被宋迎春变废为宝，利用媒体为自家公司做了宣传。
    让江黛有些惊讶的是——“柳姨，社里？您现在是在做新闻吗？”
    “……”
    柳雁亦是愣住了，反应过来不禁忍着笑意道：“小黛，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柳家到底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吧？”
    江黛很诚恳：“不知道。”
    对面乐罢，才自爆了家门：“红新社，小黛，你听说过吗？”
    “红新社？”
    江黛愣了愣，顿时愕然睁大了眼，“柳姨，你说的……难道是那个红新社？”
    “应该，没有第二个红新社了吧？”
    柳雁笑声温柔。
    “红新社，是柳家旗下的媒体机构之一，而已。”
    在她之后几句简短介绍中，江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早知柳雁家必然背景深厚才会引来朱循的觊觎，她却不知道柳家原来具体是做媒体这一行的。
    红新社，正是华夏国内民间规模最大的新闻媒体报道机构，纸媒时代便横扫一切，未来更是最早嗅到互联网转型之机的媒体集团，还曾被曝光过，背后有很深的红色控股……
    在更深入的交谈中，江黛才知道柳雁如今境况。
    作为曾经的前永州市长夫人，柳雁因二十年前那场案件里无端受辱而产生自我怀疑，被朱循困在深闺多年，不敢再面对外界目光。
    而当初朱循事情告一段落后，柳雁心死，果断舍弃腹中孩子，归京。
    作为家中独生女，她重新接过了家里的媒体新闻事业，回归旧日本行，如今是一名言辞犀利的资深媒体人，早已以笔为刀，在舆论场上叱咤风云。
    这让江黛颇为惊讶。
    想来当初奥运归来的火车上，弗兰克绑架童非羽后死在永州境内，江黛还自信过外国人死在永州地界，朱循要有麻烦了。
    后来倒是没听说这事对朱循造成什么影响。
    大约，是朱循请求柳雁出手帮忙、将事态压下，才把舆论控制了下来吧？
    怪不得朱循冒着有可能被揭穿栽赃嫁祸真相也要拼了老命攀上柳家。
    柳家掌握舆论渠道，背后的能量委实远超江黛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