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精气神十足,人好的很,怎么可能活不过今日。
王妙玲咬牙切齿,“我以为你看我伤了身子,至少今天会怜惜我一点,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是人。
贺文州,我真的有那么可恶,让你厌恶到这种地步吗?”
她还躺在床上为了他们俩的孩子活下来而努力,贺文州在做什么?
他在咒她死啊!
王妙玲气得心脏隐隐作痛,她眼泪哗哗流,但为了以后能把日子过下去,她还是放缓声调。
“文州我会改的,你信我好不好?
我们就把孩子留下来,我不会再针对姜浅浅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也行,我不会再阻止你们了。”
放在平时,贺文州早就想把她骂醒,但现在没必要,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说。
贺文州眉眼带着一丝哀伤,静静的看她发泄。
“你说话啊!”王妙玲早已泪流满面,她宁愿贺文州和她吵,也不想他就这么看她发疯。
贺文州还是那句话,“别说这些了,你有其他话就交代给我,我会尽量做到的。”
就算看在这些年来的夫妻情面。
只要不太过分,他会如她的愿。
王妙玲心里隐隐发寒,看贺文州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她真的快死了?
身子一动时,王妙玲感觉身下痛得厉害,还很湿润,像是来例假时的感觉,但比那时的流速快,源源不断。
王妙玲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净,她颤抖着手掀开被子,底下早已被血浸湿。
她就算不懂医也能明白她这出血量会致命。
王妙玲哭着大喊,“那么多医生难道没有一个能救我啊?
文州,你让医生进来好不好?这孩子我不要了,你不要放弃我,我不想死。”
贺文州任凭王妙玲抓着他的手,眼神黯淡。
要是能救他不会不救,但事实就是这血止不住,没人能救她。
贺文州苦涩摇头,看她不甘的样子,他也很难受。
既然她还是不信,只能让医生当面告诉她。
他朝外喊,“李医生,麻烦你们再进来一趟吧。”
屋外,李医生皱了眉,视线停留在铁蛋脸上片刻,叹气走进去。
王妙玲像是看见了救星,拼命从床上撑起来,唇色白得惊人。
“李医生,我……”
李医生点头,他刚才在外面听到他们的争吵,知道贺文州让他进屋的目的。
“王妙玲同志,你身体熬不过今天,已经到了没法救治的地步。
你现在该把话交代好,其他不重要的事不要再纠结了。”
失血量过多,他们实在没有能力止血。
除非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妇科医生,但现在去把医生调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王妙玲无力的靠着床,双手耷拉着,眼神也逐渐空洞。
怎么会这样?
这孩子……成了夺她命的利器?
泪水丝毫止不住,王妙玲喉咙发哑,红肿着眼睛摸着肚子,脸色满是不甘。
她真的该死吗?
她真的不甘心,她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到贺文州,又生了铁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了。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姜浅浅都有那么多人宠爱着了,她呢?
就活该死了给姜浅浅让路吗?
姜浅浅在家里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真奇怪,这一天天的老是打喷嚏。
她不会要生病了吧?
姜浅浅离暮暮远些,生怕传染到他,心里有些疑惑。
统子已经沉默好久了,要不是她知道统子不会离开她,她肯定以为统子回去它口中的总部了。
……
李医生带着其他医生出去,心里有些纳闷。
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赶紧交代遗言,时间都浪费了,要是话没交代完就走了,岂不是更不甘心。
贺文州也是这么想,他看向王妙玲,喉咙发紧,再次问:“你还有话和我说吗?”
这一瞬间,王妙玲脑中想了无数事,回忆了她这短暂人生发生的所有事。
王妙玲苦笑,笑着笑着泪水浸湿了她身前的衣服。
她突然发现她这么多年也就嫁给贺文州这段日子过得顺心些。
父母偏心,哥嫂嫌养着她浪费粮食,她在家的地位还不如村里那头牛。
至少牛干活比她利索。
嫁给贺文州后,她难得不用被家务活所累,想睡到多晚就睡多晚。
她吃到了很久从没吃过的好东西,见识也更广,结交了很多城里人。
想起来京市时多嚣张,她现在就有多悲戚。
贺文州拿着卫生纸帮她擦干眼泪,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自责愧疚。
“是我对不起你,在一起这些年依旧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总胡思乱想。
我会照顾好铁蛋的,你妈那边,我回乡时也会常去看,有需要我一定帮忙,你放心……”
铁蛋!
王妙玲猛的想起儿子,过往的回忆全都想起,她捂着脸痛哭。
她……对不起铁蛋。
王妙玲抓着贺文州的手,语气急切,“我想见铁蛋,他在哪?”
贺文州眼神复杂,他眼睛微微湿润,拳头捏紧,无声的为铁蛋抱不平。
所以必须是人快走了才会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的,对孩子伤害多大吗?
“你快让我见他啊!我就这么个儿子了,你不能这么狠心。”
王妙玲哭得浑身颤抖,无力的趴在贺文州肩上,哽咽道。
“文州,我好后悔,我以前为什么要那么对铁蛋啊?”
他比其他孩子都乖巧,王妙玲都知道,但她就是忍不住,她总要对铁蛋发脾气。
明明和贺文州吵架后,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铁蛋。
王妙玲心里微涩,自责感快把她吞没了。
她走后铁蛋该怎么办?
一辈子这么长,贺文州不可能不再娶妻。
她的铁蛋那么听话,要是被人欺负怎么办?
王妙玲心里揪起来,无力的痛哭。
她什么都没法为他准备。
以后铁蛋被欺负,她也只能在地下眼睁睁看着。
王妙玲哭红了眼,抓住贺文州的手哀求道:“我不反对你再娶,但你等铁蛋再大些,等他完全懂事了再娶好吗?
我怕他接受不了,你也知道的,你再娶的媳妇怎么可能对铁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