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四十五年,凤文帝如前世一样驾崩了
与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抚顺拼死相护所带来的传国玉玺与先帝遗诏
再次接过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印信与权柄,安抚好抚顺的情绪后,凤婉雪不由得看向了凤京所在的方向,随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吗?
不是她不想救下她的生母,而是当锦衣卫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大势已去
感叹一番后,凤婉雪转身步入议事堂,正欲召集众人商议对策,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想法忽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虽然她的母皇是昏庸无能了些许,甚至隐隐有被人架空之嫌,但身为一个掌权数十载的帝皇,她真的觉察不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与周围人的变化吗?
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只要不是个痴儿,怎能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正一日不如一日?而作为自小便生活在尔虞我诈深宫之中的母皇,又怎会觉察不到自己被人下了毒?
但,事实便是,她的母皇死了,被她的好妹妹凤碧清尊奉为仁德大慈文帝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母皇,是故意死的呢?
想到这里,凤婉雪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带着步伐都变慢了几分
自己疼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和女儿,为了自己座下之位而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放在哪一个女人身上,都是极其难以接受的事实
可,自己的母皇不仅坦然面对了,更是无动于衷,不做任何抵抗,几乎将“一心求死”四个大字发挥到了极致
想到这里,凤婉雪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连带着手上的玉玺与遗诏都变得烫人了几分
以自身的性命为代价,为自己有正当理由入主凤京,进而从凤碧清的手中以武力夺过皇位么?
是了,也只有这样,凤文帝才能将遗诏连同传国玉玺转送至自己手中并将皇位,以一种类似于交付后事的方式弥补自己
呵,没想到到死了也不让人省心,也罢,既然这一世自己的父亲未遭受毒手,就当是做女儿的职责了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脸色怎会如此之差?”
一道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将凤婉雪从思绪中拉回,却见柯启鸿一身儒生打扮,脸上满是关怀之情
“无碍,只是,记起一些烦人的琐事罢了。”
“听侍卫说,京城那边来人了?”
凤婉雪本欲开口回答,美眸一转,却是起了一丝别样的心思,神色如常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咱们进去说。”
可怜的柯启鸿没有半分犹疑,转身便进了里屋,丝毫没有看见凤婉雪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现在可以说了吧?等等,关门我可以理解,你怎么把帘子也拉上了?”
“那当然是怕走漏风声。”
“可你为何又把外衣脱了?”
“心生烦躁,有些炎热。”
“喂喂喂!脱就算了,你怎么还扒拉我的?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凤婉雪,现在可是白天!你给我收敛点!”
“哦?祭酒大人不觉得,此情此景,更适合‘做些什么’吗?”
“有什么好做的?!你又不是没做过?!”
“就是因为做过,所以才,‘食髓知味’,恋恋不忘,柯祭酒,你也不想你的殿下等下讨论要事的时候,没精打采,心不在焉吧?”
说着,凤婉雪微微舔了一下红唇,其间含义,不言而喻
“你个混洞!快让我出去!我就不应该信你!”
“晚了。”
……
看着杵在门外一动不动像个木桩子似的柳晶玉,白子婳不由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疑惑道:“怎么了,殿下不是叫我们说有要事要讨论吗?你怎么不进去?”
见白子婳伸手就准备推开门,柳晶玉连忙将其拦住,神情严肃道:“先别急,万一殿下正和祭酒大人在里面商量一些绝密计划呢?我觉得我们还是等等吧。”
“好像有些道理,那就等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凤婉雪才不紧不慢地打开房门,看着门口宛如门将的两人,这才想起了正事,脸红着将二人请了进去
“诶,柯祭酒,这天也不冷阿,你怎么裹着这么多衣服?”
一进门,眼尖的白子婳便发现了柯启鸿的不对,遂好奇开口询问道
朝某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后,柯启鸿干咳了两声道:“以前落下的病根,每到这个时候就犯冷,不碍事的。”
见白子婳欲打破砂锅问到底,凤婉雪连忙将话题转移到正确的方向上
……
石岐没了
这个前世给凤婉雪带去不小麻烦的庞大势力,在她带着锦衣卫精锐深入,给凤姣上演了一出何为“擒贼先擒王”的典型戏码后,便已宣告落幕
当然,如果只是简单的被俘,凤姣是断然不可能俯首称臣的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个凤姣意想不到的人,也是凤婉雪一早便掌握在手中的底牌————程英
或许,凤姣一辈子都没有想到,那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有朝一日会反过来成为自己的软肋
在将程英重新拥入怀中时,凤姣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没由来的轻松
“主上!程英不值得您……”
“嘘,你没事就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可……主上,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您夺回来的!”
言罢,程英便欲行动,凤姣却再次制止了她的行动,将其一把拉入自己怀中,将下巴轻轻抵到程英的肩膀上柔声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英长这么大了都,孤知道你心有不甘,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孤早已淡忘了许多,如今将这负担交出,对孤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请主上放心!程英会永远跟随主上的!”
“哈哈,有你这份心,孤也就满足了。”
言罢,两人默契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凤姣鬼使神差地开口道:“程英,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程英条件反射地张了张嘴,正欲回答,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带微笑道:“主上想去哪,便是程英最想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