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幼儿园，乖乖地听老师的话。”我把开开送到幼儿园的班级里，见周围哭声一片，我想了想，停住迈开准备离开的脚步，蹲了下来，和开开做着思想工作，“今天是我们家开开变成学生的第一天，证明开开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哥哥了，所以，开开在幼儿园里，不哭不闹，听老师指挥，没问题吧？”
    开开背着一个小书包，噘了噘嘴：“妈妈呢？她为什么不来送我。”
    显然他关注的点和我关注的点不一样，我害怕他第一天上幼儿园不适应，会哭脸，他却在纠结，今天为什么妈妈不陪他过来上学。
    我轻轻地摸了摸他浓密的头发：“妈妈今天在医院生小宝宝，下午等开开放学了以后，爸爸来接开开去看妈妈，好不好？”
    “小宝宝比我第一天上课还重要吗？”开开皱了皱小眉头，不开心道。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说道：“嗯。开开，小宝宝很重要，你第一天上课也很重要，这两件事没有可比性。”
    “既然同样重要，那为什么妈妈选择生小宝宝，不送我来上学？”开开不解道。
    “因为，小宝宝不能等。”
    “我上学可以等吗？”
    “因为，小宝宝急着出来见这个世界，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催着妈妈快点把他生出来。”我耐着性子解释道。
    “铃~铃~铃~”
    “请小朋友到各自的班级坐好，我们要上课了。”广播里传来女老师清脆而温柔的声音。
    我站了起来：“开开要上课了，下午放学以后，爸爸再来接你。”
    我环顾一周，四周全是泪眼婆娑的小朋友们，有的吵着闹着要回家，有的抱着爸爸妈妈的大腿不让父母离开，有的撕心裂肺地被老师抱走。这氛围，知道的是送孩子来读幼儿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悲惨事件，让人不寒而栗。看到这场景是又好笑又担忧。
    我离开教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开开，只见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始终盯着我，眉头仍然没有舒展，皱在了一起，一脸茫然。
    他还在纠结小宝宝和他第一天上课相比较起来，哪一个更重要吗？
    不管了，只要他不哭不闹，不说不上课，要和我回家就行。
    我在医院忙活了一整天，下午三点半，田心终于顺产，又一个小宝宝到我们家报到了。
    护士抱出来给大家看，笑着说道：“恭喜，是位千金。”
    大家看着护士手上的小宝宝，笑得乐不可支，妈妈和罗老太抢着抱了一会儿，然后护士又抱了进去。
    爸爸朗声笑道：“以礼，当初我和凌老兄约定好了，第一胎，和我姓，这第二胎就跟他姓，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和田心也商量过了，我们只取小名，第一个叫开开，这一个叫念念，大名就由几位老人做主。”我无所谓道。
    “凌老兄，准备给孙女取个什么名字？”爸爸问道。
    凌老头呵呵地笑了笑：“我文化水平不高，您帮忙给取一个。”
    爸爸沉吟道：“开开的名字是林啸志，那么念念就叫凌自如吧，啸志哥怀亦自如。如何？”
    “自如，凌自如，希望我们的孙女以后从容自如，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好名字！”凌老头竖起了两个大大的大拇指，笑得合不拢嘴。
    当两位父亲正热烈地讨论着小宝宝的名字时，田心被推了出来，我忙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耳旁柔声道：“田心，你辛苦了。”
    田心脸上写满了疲倦，她侧着头看着身旁的小宝宝，眼神里的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为了她，一点都不辛苦。”
    上一次，我不小心倒下了，反倒让刚刚生产完的田心照顾我，今天，总算可以弥补我没有在田心产后第一时间陪伴的遗憾了。
    来到病房，罗老太忙着给小宝宝泡奶粉，妈妈则和护士预约第二天宝宝洗澡游泳的时间，我坐在田心身旁给她削苹果。
    爸爸突然说道：“以礼，开开什么时候放学，是不是要去接他了？”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他五点半放学，现在四点五十，我五点出发去接她。”
    “今天是他第一天上幼儿园，有没有哭鼻子？”田心关心地问道。
    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田心看老师拍的视频：“你看老师拍的这几段视频。”
    田心一条一条翻看，忍不住笑道：“这是幼儿园吗？怎么感觉进了大型屠宰场，所有的小朋友都在哭。”
    爸爸和凌老头闻言，忙凑过来想要看：“我的孙子呢，也哭脸了吗？”
    田心指了指屏幕：“您看，这是开开。”
    爸爸纳闷道：“咦，他怎么站在门旁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在干嘛？”
    “这是什么地方？开开怎么一直站在门口，他在守门吗？”凌老头好奇道。
    “这里好像是厕所？”田心猜测道。
    “开开老是站在厕所门口干嘛？”爸爸百思不得其解，“厕所不臭吗？”他突然一拍脑袋道，“该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被老师罚站了吧。”
    “不会吧。”我不敢相信，不确定道，“这第一天，就犯错被罚站？”
    “再看看其他的视频。”爸爸说。
    田心摇了摇头：“老师原本拍的也不多，就几段，然后只有这一段才有开开的镜头，其他我都没找着他。”
    “开开挺乖的呀，从来不惹事不调皮，怎么第一天在幼儿园就被罚了，我不相信。”凌老头难以置信。
    “大家别猜了，待会儿我把开开接过来，我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爸爸连忙说道：“以礼，你问归问，可别太严肃，就算犯了什么错，也别凶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其他小朋友都在哭，他没哭就应该被表扬。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准批评他。”
    我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出来。
    凌老头又说道：“对，以礼，开开才三岁的孩子，你可不能太严厉了，要不，我说就别问了，管他什么原因，别太纠结。”
    未等我发声，爸爸的话语如连珠炮似的放了出来：“也对，凌老兄说得对，这种小事，就不要去问了，别大惊小怪的，显得我们这些大人没见过世面。不要问，开开自己想说就说，他不说，我们也不要问。小孩子，一定要让他在轻松开心的环境中长大，长大以后，他才会是一个开朗的人。”
    这是不让我有开口的机会啊，我无奈地看着两位爸爸。
    田心掩嘴一笑道：“放心吧，爸爸们，以礼不会随便对开开发脾气的。”
    “我看以礼平时对开开，耐心不够，性子急，你说话语气要温柔点，本来父子关系就难处理，从小要和他做朋友。”
    为了避免两位爸爸对我轮番轰炸，我忙道：“我去接开开了。”
    然后给了田心一个眼神便飞快地离开了。
    来到幼儿园门口，等着开开出来。看到开开的刹那，我眼睛一亮，走了过去，牵着他的手：“今天第一天感觉如何？”
    “还行。”开开牵上我的手，老气横秋地说道，“现在我们是去看妈妈和小宝宝吗？”
    “是的。”
    “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
    “取名字了吗？”
    “凌自如。”
    “为什么我叫开开，她叫念念啊？”开开仰起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开开心心，心心念念，开开在前面，妈妈在中间，念念在后面，多好。”
    “那爸爸呢？”
    “开开心心是我，心心念念的也是我，我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哦。原来如此。”
    开开坐上汽车后，默默地看着车窗外。
    我透过后视镜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好笑，想起在视频里看到的场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开开，你今天是被罚站了吗？”
    “没有啊。”开开依然望着窗外的风景。
    “那你怎么一直站在厕所门口不动。我以为老师惩罚你呢。”
    “今天好多小朋友哭脸，哭得特别厉害的，老师就把他们带到厕所里面罚站。我站在门口看他们哭。”
    “开开哭鼻子了吗？”我玩笑似地问道。
    “没有。”开开摇了摇他那颗可爱的小脑袋，摆摆小手臂否认道。
    我故意激他：“为什么呢？其他小朋友哭得稀里哗啦，你不会感同身受吗？”
    “什么叫感同身受？”
    “嗯，就是，和他们有同样的感觉，比如悲伤，伤感，心酸之类的，要不然怎么会哭呢？”
    开开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气淡淡地说道：“没有。”
    “那你干嘛看他们哭脸，还看得那么认真。”我感到疑惑问道。
    “我觉得他们很傻。”
    “为什么？”
    “是不是哭脸明天就不用上幼儿园了呢？如果明天还是要上，哭脸有什么用？”开开表情认真道。
    我哑然失笑。他说得没错，不过，三岁半的孩子就有这种觉悟？这孩子情商智商都挺高呀。
    开开来到病房，先是甜甜地与爷爷奶奶们打招呼：“爷爷、奶奶好，亲爷爷，亲奶奶好。”平时，
    “扑”地一下趴到了病床旁，仰起头，一脸关心道：“妈妈，你还好吗？”
    田心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开心关心，妈妈挺好。今天开开第一天上幼儿园感觉如何？有没有哭鼻子啊？”
    “没有哭，但是我很想妈妈，心里总是挂念着妈妈。”开开张开双臂抱着田心的肚子，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拱了拱，撒娇。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小子，在我面前一副小大人、坚强勇敢的模样，在田心面前就撒娇卖萌、楚楚可怜的样子。在这一方面，我经常吃了小子的亏，被田心数落好几回说我对他过于严厉，是我想对他严厉吗，是他自己表现出一副一切都搞得定的姿态，我才任由他去，犯了错，该教训还得教训。能怪我吗？
    田心果然被这小子忽悠得一愣一愣，抱着他，一脸愧疚，心疼道：“妈妈也想开开。”
    “以后妈妈可不能抛下开开了。”说着，开开竟然泪眼婆娑，眼含泪珠，受尽了委屈似的，可怜兮兮地看着田心。
    田心的心一紧，仿若揪在一起，她承诺道：“不会，以后，无论发声什么事，妈妈都不会抛下开开。”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这是我的儿子吗？这性子随了谁？我有这么狡猾吗？
    “妈妈，念念呢？”
    “念念被护士阿姨带去体检了，待会儿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没一会儿，护士带着念念进来，开开跑过去，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念念，小声说道：“很高兴见到你，欢迎你成为我的妹妹，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窗外明月高照，如墨的夜空与闪烁的星光相互映衬，华灯初上，繁华的城市在夜色中绽放，屋外的繁花似锦与屋内的热闹而温馨的氛围融为一体。
    往事如电影般在脑海里闪现，似梦似幻，眼前的一切仿佛也变得不真实起来，这些都是真的吗？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好似没有感觉，又扯了扯脸皮，突然身边伸过来两只小手，把我的脸皮扯得老高，疼得我“嗷嗷”直叫。大家被我的叫声吸引过来。
    田心忙嚷道：“开开，快下来，你扯爸爸的脸皮干嘛！”
    开开瘪着嘴巴，委屈道：“我看爸爸不停地扯自己，我想帮他的忙。”
    我一把搂住开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爽朗地笑道：“我们家开开最懂事了，对！他是在帮爸爸的忙。”
    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真真切切存在的，他们都是我最爱最亲的家人，无需怀疑，谁曾想我能够梦想成真，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谁曾想死过一次的我竟能重新再来，谁曾想重生后的我，竟能拥有本不属于我的生活。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因身在最高处！
    不畏前路荆棘满，只因心中信念足！
    不畏人生道险阻，只因不惧累与苦！
    人，只要坚持不懈，努力生活，从自己的本心出发，勇往直前，一定能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