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听了玟小六一番话，翎霜心里很是妥帖。
比起玱玹两百多年都没给自己去过一封信，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仍然记得自己的小夭不知好了多少倍。
相柳可不像她这么开心，看翎霜窝在那个在他看来十分简朴的窝里接受玟小六的投喂，他面具下的眉峰一蹙。
一口喝掉碗里的酒，拎起翎霜就走。
到门口还不忘嘲讽一番：“除了酒里的毒，无一可取之处。”
这次之后，玟小六以为自己再见到霜降怕是难了。
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夜，这只鸟儿就又一次落在了她面前。
并且，在这之后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趟，有时还衔来一两株草药。
慢慢地，她也成了回春堂的一员。
不知何时起，回春堂里不少地方都安了适合鸟儿站立的吊杆，或是用最柔软的草叶编出的各种形状的鸟窝。
这几次往返于清水镇和辰荣军驻扎地，翎霜都是用的外出帮助巡视的借口。
相柳心知肚明，翎霜也清楚地知道他对自己真正什么事一清二楚。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假装真的被骗过了，一个积极配合，每天都在山上装模作样飞几圈再偷偷溜走。
不过飞得多了，翎霜还真发现了问题。
某一日回来后，翎霜拉着相柳出了营帐，将那个形迹可疑士兵指给他看。
相柳给她剥了一盘坚果，抓了一把放在手心让她啄。
“别担心，这事我知道。”
相柳说放心，翎霜真就放心了。
这事交给相柳处理，她安心地吃着他放在手心的果仁。
再一次去清水镇时，刚进回春堂，翎霜就听到室内“嘭——”地一声。
她急忙飞去查看，就见小夭倒在地上，对面两人气势汹汹。
翎霜当即想要冲进去，却在她坚决的眼神下停住了动作。
看那一身灰袍的人还假惺惺说着什么：
“没想到你灵力如此低微，幸好我并没有想伤你。”
翎霜怒从心起。
三百年来不说见面，连画像都没见一幅，她并没有认出玱玹。
要是认出来了，怕是拼着这具身体消散，也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不仅没认出小夭，还对妹妹动手。可见整整三百年，没有长进，还倒退了不少。
就算是个陌生人，已经把人打到地上了，还一副君子作态说并未想伤人。
他这般倚强凌弱，属实让翎霜厌恶。
“就你这个没用的样子，还想跟我们作对。”
看小夭躺在地上笑的一脸辛酸，翎霜愈发心疼。
等两人离开时，那绿衣女子转身。
“贱民！”
翎霜忍不了了，飞出院外跟上两人。
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打出一道倒霉咒。
本来依着她的脾气，是要把他们击倒在地，也“戏弄”一回的。
别以为她没听到，这两人是兄妹，那个绿衣服的说自己只是戏弄了老木。
可从她那句满是轻蔑的“贱民”来看，这戏弄可不是她口中那么轻松。
既然她那哥哥帮亲不帮理，这事又让自己碰上了，正好教教她。
可惜，想起独自在家的小夭，翎霜担心自己做的太过火会给她带去麻烦。
纠结再三，还是用了倒霉咒。
虽然以自己现在的灵力，顶多让他们脚下不稳，或者频遭污秽。
不过对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来说，想必是很难以接受了。
施完咒，翎霜确认两人开始倒霉，就返回回春堂。
小夭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落寞地坐在院里。
见翎霜回来，她连忙伸手接住她。
“不是叫你别去了吗！他们没对你动手吧？有没有受伤？”
翎霜被她捧在手心翻来覆去，眼看她就要动手扒拉自己的羽毛，连忙抬起翅膀挡住。
“我没事，他们都没看见我。”
这会叶十七也过来了，手里还递过来一篮子东西。
玟小六本来稍放松了点的表情又拉了下来。
翎霜站在她手心，怒视着叶十七。
亏自己之前还觉得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哼，男人的话果然都是五谷轮回之气！
“你认识他们。”
“那个女子是神族世家大族的小姐。”
翎霜心下暗忖：‘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般娇蛮，看来是家里宠地太过了。’
“你是怕他们认出你，所以藏了起来？还是你觉得，我不应该招惹他们？所以你躲了起来，让他们顺利拿走解药啊？”
她这话简直问出了自己的心声，翎霜目光灼灼，盯着叶十七。
可惜他一言不发，直到玟小六重新将翎霜接到手心，摔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人才像终于想好了措辞似的，跟上来解释。
“我是怕他们认出来，但我更怕你跟他们结仇。”
不管他这是真心还是刚想出来的借口，反正在气头上的翎霜觉得这是后者，并在心里狠狠给他记了一笔。
显然，玟小六也正在气头上，而且想法也和翎霜差不多。
“别跟着我！”
河边，玟小六不时捡起石子，将平静地水面击碎。
看她心情实在不好，翎霜飞上树梢，将看戏的毛球一脚踹了下来。
随即姿态优美地从树梢滑翔而下，落在玟小六怀里。
“啾啾——啾——啾咕。”
（毛球，你变大载我们飞一圈）
“咕，啾啾啾——唧”
（凭什么，我才……当然愿意了）
在新老大极具威胁的眼神下，毛球乖乖变大，蹲在河岸边。
“六六，快上去，让毛球带我们飞一圈。一会从上面看夕阳落山，可美了。”
叶十七过来时，只看到了振翅飞走的巨大身影。
风快速掠过脸颊，似乎带走了玟小六满身的疲惫和不快。
前方，陈红色的落日晕染了天际。
它的倒影落在河面，闪烁着金光。
蹲在毛球头顶的翎霜爪子轻轻“啾”了声，玟小六就感觉到自己开始下落。
临近水面时，毛球停止下落，开始保持着这个高度滑翔。
玟小六俯身去拨弄水花，翎霜则是站在毛球头顶，展开了翅膀。
虽然自己现在不能飞，但回忆一下风拂过羽翼的感觉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