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探讨脑院和药院的第一个合作项目,大家可以坐的紧凑些!”相晓桐说。
“这项目非常重要,也非常争议,所以骨干成员全都叫来,开个大会!”宋河也说。
实验室众人面面相觑,感觉双方老大好像没啥矛盾?说话时还是站在一起的。
一群人调整座位,紧凑地坐在一起,彼此融合。
宋河和相晓桐从最前方并肩坐下,扫视全场。
“本次会议主题,一项争议巨大的颠覆性技术,我们决定要不要做!”宋河道。
“非常严肃,我重复一遍,本次会议非常严肃,搞不好要上史书的!”
众人齐齐挺直后背。
“火箭院有位天才教授,名叫谢元勋,大家应该听说过。”宋河开口讲述。
“刚刚过去的暑假,谢元勋经历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他的太太邹云水生孩子,羊水栓塞,孩子生下来后心梗。”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如何短短一句话讲一个恐怖故事?产妇羊水栓塞,婴儿心梗,够惊悚了。
“幸好,母女平安,但谢元勋在短短半个月内,头发白了三分之一,夫妻俩同时在医院接受心理疏导。”
“我算是亲历人,见证了夫妻俩受的折磨,所以我在想一个技术方向。”宋河顿了顿,“婴儿孵化舱!”
“就是……人造子宫呗?”范桃开口。
“对,就是人造子宫,但我用婴儿孵化舱这个词。”宋河说。
“为什么?”范桃好奇,“有点拗口。”
宋河笑了一下,娓娓道来:
“一战战场上,有些兵被枪林弹雨吓破了胆,战后精神失常,医生描述这种病情,用了一个词,炮弹休克,shell shock,简单明了,一听就知道被炮弹炸蒙了。”
“到了二战战场,这种士兵的精神失常被描述成战斗疲劳,battle fatigue,听上去是不是轻多了?好像只是累的喘不过来气。”
“接下来高丽战场,联军士兵出现精神失常后,被描述为行动能力耗竭,operational haustion。”
“再之后交趾战场,灯塔士兵的精神失常变成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实验室内众人反应不一,有人一脸懵,还不明白为什么说这些,有人体会到精髓了,恍然大悟。
“注意到了没?”宋河微笑,“单词越来越冗长,越来越拗口和莫名其妙,最后变成了ptsd这种简称,从字面看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就是在语言上做雕饰,削弱给人的心理感受,淡化战争的恐怖。”
相晓桐也想起什么,笑道,“再举个例子,1908年,池田菊苗从海带中分离出一种成分,结合钠盐后,发现这种成分吃着很鲜,成为了人类厨房里的重要调味品。”
“味精?”有人接话。
“对,围绕味精的谣言层出不穷,过去一个世纪,公众一直对味精心怀恐惧戒心,至于原因,很大程度上要怪名气起错了。”相晓彤说。
“谷氨酸钠,听上去是不能碰的奇怪化学品,味精,听起来不是好东西,味盐,似乎可以放心吃了,海带盐,甚至有点养生保健的意思。”
一片笑声,所有人点头,理解两位老大的意思了。
“人造子宫争议性巨大,如果我们推出这项技术,必然迎来四面八方的反对浪潮,为了让人类社会更容易接受,就得先在叫法上面下功夫。”宋河继续解释。
“我想过好几个名字,人类孵化器,听起来惊悚,像批量生产人类的机器,实际上确实如此。人类孵化舱,舱室听上去比机器温馨多了。婴儿孵化舱,听上去和宝宝椅是同类产品。”
“懂了吧?所以我定名为婴儿孵化舱。”宋河道。
“懂了懂了,听起来确实好像没那么有争议。”范桃点头。
“咱们今天的会议,就是讨论婴儿孵化舱。”相晓桐接话,“我先做个调查,同意做婴儿孵化舱的举手!”
一群手臂犹犹豫豫举起来,接近一半。
“不同意做婴儿孵化舱的举手!”
这次举起来三成。
“不确定应不应该做婴儿孵化舱的举手!”
哗啦一下子,几乎所有人举手,看得出来这技术争议性确实大,大家心里也没底。
“很好。”宋河点头,“今天的会议,咱们采取你们攻我守,逐条解决的形式!”
“大家努力说不能做婴儿孵化舱的反对原因,我一一辩驳,只要我能把大家全都驳倒,就达成一致,写报告申请开展研究。”
“来吧!”宋河抖擞精神,“各位放马过来!”
短暂的寂静,实验室内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思索。
“乔纳森·雅各布·梅杰。”娄景辉率先开口,“风车国的一个男人,他通过给医疗机构捐那啥,生了超过550个孩子。”
“枫叶国也有,三个男人从脸书上捐,捐出六百多个孩子!”马上有人补充。
“我也看过一个报道!忘了哪国,反正是白人,白人好像特别喜欢播种。”又有人补充。
“有个白人女人在大街上迎面遇到另一个女人,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震惊之余她们互留联系方式,调查自己身世,发现是同一个医疗机构捐出来的。”
“她们在附近小镇上找,找那个医疗机构捐过的孩子,结果找到十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和男孩,再往相邻镇上找,又找到二十多个长得很像的人。”
“最后报警,警方调查,发现是医疗机构的一个医生作案,他倒掉了其他捐献者的样本,全换成自己的样本,就这么繁殖了一大堆孩子,而且把医疗记录全扔了,查无对症。”
“最后只能在当地拉网做dna鉴定,鉴定出来一大堆人,全是黑心医生的子嗣,他们就生活在相邻几个镇上,彼此距离非常近,天天在街上擦肩而过,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有同一个爹。”
场面一度安静,所有人默默想象塞满兄弟姐妹的小镇。
娄景辉再度开口,“所以我的担忧是,如果婴儿孵化舱技术出来了,极个别繁殖狂,就可以在自家地下室放几十个婴儿孵化舱,一堆一堆生产孩子!”
“批量制造的这些小孩该怎么处理?算普通人类还是特殊身份?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导致伦理混乱?比如一对情侣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相邻孵化舱里出来的兄妹?”
宋河微笑,“不会,婴儿孵化舱只是一个孵化场所,胚胎不能直接生成,自己是没法搓出那么多孩子的。”
“说到这个,涉及更尖锐的问题了。”娄景辉顿了顿道,“挪威的恐袭案!”
瞬间,所有人把目光移向相晓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