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遍擦黑板前，楚龙认真观察了一下宣讲厅里的面孔。
他很确定，已经完全没人听得懂了。
但只有极少数人离开，大部分人没走，可能是出于礼貌，或许是没地方去，可能想留下拍照。
楚龙硬着头皮继续写，手速像豪尔赫一样飞快，因为宋河在耳机里的语速也快的飞起，稍有停顿便会跟不上。
一小时过去。
两小时过去。
两个半小时过去！
楚龙喉咙冒烟，浑身湿淋淋，边写边讲：
“此处可得维数2m小于k-1的光滑流形，故8-19式满足宋河零测集……”
“k2和k3能被无限个宋河坐标卡覆盖，因此ni到空间g的单射浸入……”
“取l上任意正的光滑穷竭函数，由定义9-7可得……”
“综上，宋河流形猜想成立！”
楚龙说完，自己猛地愣了一下，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黑板前不动！
宣讲厅内听众们正昏昏欲睡，有些人隐约听到了刚刚最后一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跳开始飙升！
有那么几秒钟，整个宣讲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寂静把一些快睡着的听众给惊醒了，像上课打瞌睡的学生突然发现老师不讲课了，茫然抬头四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楚龙？”德维特倒吸凉气，“你刚刚说什么？”
“宋河，你刚刚说什么？”楚龙瞪圆眼睛，按着耳机问。
“最后一句吗？”宋河语气疲惫，“综上，宋河流形猜想成立啊！”
楚龙感觉浑身的血在往头顶冲，“成立？！你确定？整个宋河流形猜想是成立的？！你证完了？！”
“对，宋河流形确实存在，证完了。”宋河语气如释重负。
楚龙又傻了几秒，终于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句：
【综上，宋河流形猜想成立！】
宣讲厅内众人呆呆地望着黑板上那一句，集体傻眼片刻，轰地炸锅！
不少人难以置信地起身，发出无法自控的惊呼！
更多人除了满面震惊之外，脸上还写满不敢相信，慌忙扭头询问周围人，同时手忙脚乱用手机拍照、打电话发消息。
……
隔壁，二号宣讲厅。
邓浦和疲惫写完最后一行，转身面向满满当当的观众们。
“讲座正式内容到此就结束了，宋河流形的证明，我往前推进了一点点，前面还有多远，不好说。”
“我注意到很多学者踏上了专攻宋河流形的路，我要善意提醒一下，证明宋河流形可能会耗掉你太多光阴，如果……”
突然，宣讲厅里响起手机震动的嗡嗡声。
不是一声，而是蜂群般的一大片。
有什么紧急消息，正通过条条渠道快速传播！
不少人低头掏出手机看，很快一片哗然，低声惊呼和倒吸凉气此起彼伏，像读到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
邓浦和奇怪，“怎……怎么了？”
前门突然不少人掉头就跑，匆匆跑远！
紧接着，德维特出现在门口，无比失态地大叫，“邓！宋河证出来了！”
邓浦和怔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冲下讲台，狂奔而出！
整个二号宣讲厅轰隆作响，数百人争先恐后地涌出，叫喊着往隔壁三号宣讲厅冲，场面一度失控！
短短几十秒，汹涌的人潮塞满三号宣讲厅，地位高的数学家们直接冲上讲台，楚龙惊恐地被挤下台去。
黑板上只有证明过程的最后一部分，奇奇怪怪的符号爬满黑板，观者茫然，议论纷纷。
“这写的是什么？”
“看不懂啊？壁画一样！”
“自创符号吧？上帝！这到底多少自创符号？！”
“真的证出来了？就这么一下子证出来了？”
“不可能吧？！宋河流形不都说还得十年以上吗？怎么突然证出来了？”
“肯定有问题！邓教授讲一点进展都用了几个小时，完整的解证过程居然用时更少？绝对漏洞百出！”
整个宣讲厅乱哄哄，震惊、质疑、茫然、惊喜、嗤笑交织，众生百态！
“楚龙？！楚龙人呢？”邓浦和高喊。
“教授我在这！”后方人堆里艰难举起一只手。
德维特一把从人堆里抓住楚龙，拨开人群推到前方，死死抓住他肩膀问，“宋河说他把宋河流形全证出来了？！不是特定情况下的小范围证明？是完完整整的全证出来了？！”
“对，他是这么说的。”楚龙确定。
宣讲厅里顿时一阵惊叹哗然。
“你再写一遍！当我们的面重写一遍完整步骤，大伙儿都看看！”德维特激动道。
“赶紧的，谁把移动黑板推过来？腾个空！”邓浦和也扭头吆喝。
“宋河太累睡觉了，我没法解说，再写只能照抄写步骤。”楚龙慌忙解释。
“没问题，我们不需要解说！”德维特和邓浦和异口同声。
走廊里一阵喧闹，越来越多参加数学之夜的人闻讯赶来，宋河流形完整证出，无疑是绝对的行业大事件，一旦验证正确，拿到菲奖的概率八成以上！
走廊人山人海，紧接着人潮又艰难地闪开，有人推着移动黑板赶来，突破层层人群将黑板推入宣讲厅。
一块接一块大黑板，前后推来整整九块新黑板。
“够了吗？”邓浦和扭头问楚龙。
“不够，再来五块！”楚龙看了看移动黑板的大小。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乱，五块新黑板被推进来，整个宣讲厅里整整十五块黑板，正好占据四壁和走道。
众目睽睽下，楚龙拿着平板电脑，动笔开始抄宋河流形的证明步骤。
刚刚还喧闹的现场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数百道目光死死注视楚龙的笔迹，屏住呼吸。
……
相晓桐狂奔到走廊尽头，推开兽医站办公室的门。
宋河正蓬头垢面躺在折叠床上，呼呼大睡。
她犹豫一下，还是伸手将其摇醒，“数学界地动山摇了，你倒是睡得香！”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宋河迷迷糊糊吟诵，“差点给我累嗝屁了，好不容易补补觉，你又给我摇醒。”
他坐起来，发现桌上自己手机在震，打开一看全是熟人们发来的消息，多的让他头疼。
干脆先不看消息，看弹窗出来的新闻。
“嚯？”宋河清醒了，“这么多新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