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衫长袍书生从古城中溜出,几个闪身遁入山林赶到这山环近北之地。
跨过丛棘,越过池沼就见夹在两山之间的溪涧缓缓流淌,山壁间一座矮小的木质楼房建立其中。
书生踏着松软的土地上前,每一步都沁出些许泥水,低头看去他不禁微微蹙眉,沉声道:“你们不知道拿些干草木板来铺在地上吗,这会留下痕迹让人寻到的。”
山洞里窜出来数名身着粗布衣服,头上缠着一圈麻绳的老者,他们须发花白眼中浑噩,干瘦的身躯上松垮的皮肤耷拉而下,依稀能看出过去几分健硕。
“禀赵副教主,我等失职。”
他们看向这书生的目光带着敬畏,连忙低头称是,手脚还算利落的抱来干草铺在书生身前的地上。
书生面色稍缓,仍是斯文地撩起长长的衣摆踩着干草向前走去。
这里会不会被发现他不在乎,就算发现了他把事情推给这些熬硝佬就能解决,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长衫可不要沾上污浊,一来肮脏让自己不悦,二来如果被发现也难以推脱。
噼里啪啦的干草挤压声响起,书生走在了这些老者前头,放眼朝山洞里看去,神色有些憔悴的人们像是平常百姓一样生活着。
他们抬头望了书生一眼,确认了来人后缓缓收回目光,神色不见丝毫不动。
闻起来像是新年间炸响鞭炮后第一缕气味的硝味扑鼻而来,颇为浓重。
书生眼底里的嫌弃一扫而过,开口问道:“给祖师爷准备的祭牲还有多少?”
“还剩十一人。”
跟在他身后的老者抬起干裂的唇,含痰似的嗓音传出来:“阵式仪轨已经备好,教主和邢副教主已经在等您了。”
书生轻轻颔首,快步走进山洞深处,撞开浓浓硝烟后来到黢黑的山壁前,山壁上绘刻着带着寸缕神异奇诡的符文。
书生抬手,掺杂在浓郁化不开怨气的绵薄暗红色光影汇聚在手上朝着山壁上的符文按下,一阵阵山壁轻颤传来,一道虚幻的光影闪现而出将其吞没。
一股无法抵抗的可怕拉力扯着他撞向山壁,刹那间天地旋转颠倒,伴着轻微晕眩感他来到了一个形似铁桶的洞穴之中。
洞穴四壁紧密相连,顶上镂空,青葱碧绿的树冠相互交叠将其遮掩起来,又透出明亮的光线朝里打下。
洞穴中央是一座离地丈高的台子,台子四角竖起四根木制圆柱,柱顶是一个人颅骨倒置制成的简易灯烛,烛中油腻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柱身上有着无数的小孔,恰好能塞得进一根根白骨,看起来是胳膊手臂部分的骨头。
台子并不平坦,有意修成凹陷状,台面篆刻着密密麻麻地诡异符文,积起的血迹早已干涸酿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浓郁的血腥味冲鼻而来,书生面不改色,抬起脚哗啦啦的抛开堆积在身前的白骨刨出一条路来,咔咔的踩着散落在地的细小骨骼走向高台。
台上一个满脸图腾脖挂兽牙项链的粗犷汉子被动静吸引,短劲的猎户服饰撑开,目光落在书生身上大笑起来:“老弟,你可算来了!”
“教主大哥久等。”
书生微笑回应,望向远处看守充作祭牲的外来者们的刹血教邢副教主,点头示意。
邢副教主颔首回应,嚓啦啦的铁链碰撞摩擦作响,他抽动铁链拖着这些祭牲向着高台走去。
这些外国人们或迈步跟着,或被强行拉着,或直接拖在地上拉走,他们不停地哭喊着,引来数名正在布置现场的刹血教教众的目光,可这些刹血教教众又听不知道他们的言语,惊奇地瞟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些事了,他们之所以朝着这些外国人看去,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语言奇特罢了。
十数名刹血教教众就围在高台之下,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麻绳,不停地把一张张黄符串上去,最后整拾出了四根挂满黄符的粗大麻绳。
刹血教教众们人力拉起麻绳,麻绳微微摇晃,一张张黄符在稀薄的可怕的气流中微微摇晃。
这些外国人们就像是牲畜一样被赶进黄符围起的圈子里,被邢副教主强行拖拽着上了高台,殷红鲜血落满地。
他们没有说话,除了忙活的声音就是洞穴风轻轻吹动的声音,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屹立高台之上的刹血教教教主满意至极,他看向这些在书生和邢副教主压迫下在高台上围成圈的外国人,心情无比的顺畅。
足足十一个人啊,还是可以随意使用不担心被追查的十一个人啊,这真是太好了!
刹血教一直被虎妖这些妖物视为追猎对象,他们虽然也有从古城中掳来百姓,但后面却是无穷地麻烦,哪有这些外来者用的放心。
这段时间他们不停地举行血祭,算得上是刹血教成立以来的盛事了。
“如果时不时就能虏来一批外来者……”
刹血教教主出神地想到,这事真是想想都美啊!
眼前的一个棕发外国人不停地挣扎着,书生抬起左手伸出一指轻轻地按在他的脖颈上,这人猛然一颤,眼睛翻白浑身抽搐地僵直在原地。
他阴恻恻地笑着,侧目望向刹血教教主:“教主大哥,吉时已到!”
“哈哈哈,好好好啊!”
刹血教教主开怀大笑,邢副教主也是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他猛地点头道:“放血,祭祖师爷!”
他的声音传开,在洞穴里不断地回荡,手里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柄特制地绘制着符文的小刀,他微微发力掰正身前老外的脑袋,缓缓地探出刀去。
书生和邢副教主也是掏出特制刀器,书生的是一柄修长的宛如虚幻的不起眼长锥,邢副教主的刀器则是一柄弯勾小刀。
他们探刀而出,锋利泛起寒芒的刀锋就要碰到眼前外国人的脖颈,却是再也难进分毫。
一只有力的手掌钳住他的手腕,书生惊骇错愕地抬头,只见一个比自己稍矮半个脑袋,面容还算清秀的少年郎神色淡漠又隐隐有些愤慨地看着自己。
明明比自己矮上些许,但面对他自己却感觉到被俯视之感,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深厚如海,压得自己竟然生不出半分反抗之意。
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