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你确定?”安泰狐疑的看着这个在安家一向勤勤恳恳的老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这张慈善本分的面孔下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要将整个安家吞噬。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想。
孙妈在安家待了一辈子,安家也待她犹如至亲,她没有理由伤害安家。
但是,那么重要的信件转手就被孙妈烧掉了。
孙博元手写的信件,他完全可以指使人拿着信件去举报孙博元。
可是,现在信件被烧了。
或许真的是欧阳懿的事情把大家吓破胆了,所以孙妈才那么敏感。
他这样说服自己。
然后他烦躁的爬上楼,轻轻推开安杰的房间。
看见她仿佛失了魂一般坐在椅子上,安泰长叹一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可是你也没必要给国外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写信啊。
你想投奔她们,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送你出境。
那怕送你出境的结果是让这个家的处境雪上加霜,我也愿意让你逃出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自己写信给国外的那些亲戚。
写就写了,为什么要满篇抱怨,满篇写满了你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的抱怨。
写满了对国外资本家生活的向往。
你这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嫌弃安家的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大哥,你听不懂吗?
我说了我没有。”安杰崩溃的大喊道“我都告诉你,我没写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安杰,你还在狡辩。”安泰怒声道“那信我看了,是你的字迹无疑。
不过,就算我认出了你的字,我也上诉了。
我要求笔迹鉴定,就是为了给你拖延时间,好想办法脱困。
但是你要是这么冥顽不灵的话,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管了。
笔迹鉴定一旦结束,就离抓你不远了。
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安杰,你为什么要把路越走越窄。
江德福对你有兴趣时,我让你抓住。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看不上江德福。
后来江德福放弃你了,但是他补偿你了,答应给你工作,给安家庇护。
可是你拧着一股气,你就是不愿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
你宁可选择逃到国外,将安家拖到地狱里。
如今,以你做的事情,江德福找的那份工作不管怎样都不可能要你一个对国家对党有怨气的人了。
那份工作只能给你嫂子了。
她要带着孩子跟安家划清界限,我准备答应了。
你是我的妹妹,我理应保护你。
可是,我的孩子,我也应该保护。
我已经为了你,放弃他们很多次了。
再说,在你把自己作死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把那份工作让给你嫂子,我总想着那是你的退路。
可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的退路堵死了。
那就不要怪我了。
好了,我走了。
你休息吧。”安泰疲惫不堪的说。
他觉得就他的这副躯体还能动,但他的灵魂好像疲累到了极点。
他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管。
可是,这个家里,什么又都需要他管。
就在他拉开门准备出去时,安杰突然道“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大嫂刚提出要我的工作我没给,我就出事了。
变成工作不得不落到她的头上了。
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一点吗?”
“安杰,你大嫂她没这样的本事。
她既没有模仿你的笔迹的能力,又没有时间去举报你给海外写信的事情。
她这几天,连门都没有出过。
她一直待在家里照顾孩子。
她怎么陷害你?”安泰离开,关上门,去了书房。
他是疼爱安杰这个妹妹,可是这接二连三的麻烦让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一次安杰的事若是属实,他们安家往后更没好日子过了。
安泰要将手上的财产整合,他要全部卖出去,用于走人情。
就连这座别墅,都留不下了。
他们以后,都是罪人了,还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
他汲汲营取,为了这个家,千方百计的算计,到头来却落得个全家下放的结果。
也是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欧阳懿。
那个恃才傲物,狂妄自大,清高天真的一介书生。
是一个跟他完全相反的人。
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号码,直到很久之后,那边才被接起,他沉重的问“你在东北过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堂堂清华毕业的高材生。
国家的稀缺人才。
窝在这个地方给粮店当质检员。
能好到哪里去。”欧阳懿的声音颓丧,他的语气里充斥着不公和不满。
好像喝过酒,说话时有些醉意。
“您呢?以您的算计能力,以您的见人下菜的能力,安家肯定过上了好日子吧。”欧阳懿嘲讽的说。
“欧阳,你喝酒了,又说疯话了。”一个柔美的女声通过电话传到了安泰的耳中。
“欧阳懿,你又结婚了?”安泰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啊,我结婚了。
是一个温柔的小美人。
我非常满意。
我很喜欢她。
我真的特别喜欢她。”醉醺醺的欧阳懿一遍遍的强调着他对现在这个女人的喜欢。
安泰知道,若是真的喜欢,不用这般强调。
可是,他还是觉得一股冲天的怒气拔地而起,“欧阳懿,你混蛋。
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小人,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你对得起安欣吗?
你知道她为了给你报仇做了什么吗?
你怎么能这么糟蹋她的感情。”一直强撑着的安泰只觉得悲从中来。
两个妹妹,他一个都没照顾好。
两个孩子,他没尽到责任。
安家的家业,即将要在他的手中败光。
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安欣怎么了?”那边迟疑了下,终于传来了欧阳懿了焦急的声音。
可是,安泰却不想理他了。
安欣的消息,欧阳懿他不配知道。
他挂了电话。
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拨通了安欣学校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不厌其烦的打了很多遍,电话才终于被接起“喂,您找谁?”是一个男声。
“我找安欣。”安泰说。
“安欣忙着了,这会估计没时间。”那个男声说。
安泰隐隐约约听到那边传来的吵闹声。
“葛美霞,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你这个贱人,天天上门,明里暗里的向我打听江德花和安杰安欣的事。
然后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也就罢了。
原来手脚还不干净。
你竟然偷东西。
你还我的东西。”
安泰没听错的话,这个泼妇一样的声音应该是张桂兰的,她是不是又在欺负安欣?
“能不能问下安欣她好吗?她有没有被欺负?”安泰担忧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