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燕风尘仆仆赶到海河,又一路打听到海河铁路大院时,姚玉玲已经不在海河家属院了。
姚玉玲的休息时间没那么长,她需要出车上班。
海河铁路大院的人听到马燕打听姚玉玲,纷纷询问道:“姑娘,你是小姚这姑娘的朋友吗?”看到马燕点头后,都热情的招呼她:“那赶紧进来坐坐。”
马燕犹豫了一下,跟着一位看着很好说话的大娘走了。
进了屋,大娘给她倒了水,端上来了吃的,然后就坐下和她一起唠嗑。
“姑娘也是在铁路铁上上班的?”大娘问。
马燕摇了摇头,道:“我是国营百货商店的的售货员。”
“那也是一份体面工作。”大娘夸赞道。
“姑娘是来探望小姚的吗?”大娘又问。
“嗯。”马燕迟疑了一下又道。
“那我收拾收拾,你住两天,住两天小姚就回来了”大娘乐呵呵的说。
“大娘,你好像,不,你们整个院子好像都对姚玉玲很慈善?”她试探性的问道。
马燕不明白姚玉玲来到这里仅仅只有几天而已。
怎么一听说她是姚玉玲的朋友大家都这么热情的对待她。
爱屋及乌,她知道大家这是看在姚玉玲的面子上。
可是,姚玉玲她凭什么?她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
她明明就是一个招蜂引蝶又嫌贫爱富的女人。
怎的她就遭不了报应,反而越过越好。
马燕甚至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力感。
她好像一直被姚玉玲的光环压得死死的。
“那是因为小姚这姑娘很和善,我们大家都喜欢她,也乐意照顾它的朋友。”大娘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废话,谁不喜欢。
和姚玉玲住的近的人家都被人偷偷送上了礼物,让大家关照姚玉玲。
而且人家送的东西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还说下个月还有。
她们又不是傻,对小姚和和气气的,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搭上一把就有东西拿,她们何乐而不为。
说不准,她们对小姚越好,拿到的东西就越多越贵。
马燕心中一滞,大家都喜欢姚玉玲。
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喜欢姚玉玲。
可是,这些人喜欢姚玉玲她可以让自己不在乎,它只在乎汪新喜不喜欢姚玉玲。
姚玉玲可以拥有全世界,只要让她拥有汪新,她就可以努力不去嫉妒,不去在乎。
可是,姚玉玲有了全世界,还不知足的和她抢汪新。
姚玉玲怎么可以如此贪婪?
她道:“大娘,最近有没有一个年轻秀气的男孩子来找马燕啊。”
大娘想了一下道:“姑娘,这几天来找小姚的男孩子很多啊。”但大多数都由一个叫白玉霞的女孩子和她的对象陪着。
说是给姚玉玲辅导功课去。
具体怎样,她又不知道。
“大娘”马燕比划着说:“有没有一个很年轻,个子很高,长得很清秀但看起来身体不好的男人找过姚玉玲啊。”马燕有些急切的抓着大娘的胳膊问道。
她太想得到这个答案了。
马燕一路从宁阳找过来,一直没有见到汪新的影子。
她很担心汪新,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她也担心汪新是不是已经跟姚玉玲复合了。
这是她怎么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大娘想了想,摇摇头道:“姑娘,抱歉,我着实记不起来。
小姚那个孩子漂亮是漂亮了点,但男女关系干净啊。
一般的男子都进不去她的家。
她每天不是去学习就是在家窝着,都很少出来。
姑娘,你这是找谁?难道你不是找姚玉玲的?”大家说着,作势就要收东西。
这姑娘如果不是姚玉玲的朋友,那她就没必要接待了。
这年头,谁家粮食都不富裕,怎么还能白给外人吃了。
马燕一看这阵仗急了,她来这里,就是来找汪新的。
一路上她担心焦虑,惴惴不安。
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汪新和姚玉玲又在一起了的场景。
她被这样的自己快折磨疯了。
好不容易到达海河,没有见到汪新,也没有见到姚玉玲。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临近崩溃。
现在连打探消息的地方都要失去了。
情急之下,她连忙道:“大娘,你可怜可怜我。
我说的那个男孩子是我的未婚夫。
可是,他一时被姚玉玲迷了心窍,他来找姚玉玲。
他抛下了我。
大娘,你帮帮我,若是他跟姚玉玲好了。
我可就没办法活了。”马燕痛哭道。
可是很快她就愣住了。
这样含沙射影又恶毒的话是她说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她的爸爸马魁可是有名的英雄啊!
她没办法接受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她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这样颠倒黑白,污蔑汪新,给姚玉玲泼脏水的人了。
她明明不是坏孩子的,小时候爸爸一直教导她做个心怀正义的孩子。
可是,在今天,她为了汪新,为了得到汪新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是不是为了汪新已经疯魔了。
长此以往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
不,她不能变成这个样子,这太可怕了。
她要回去。
她不要再找汪新了。
她慌乱的从大娘家的凳子上起身,还连带着打翻了大娘倒给她的水。
“对不起,大娘,我不是故意的。”马燕说道。
“没事,一杯水而已,不值当什么。”只是,大娘在擦水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这姑娘怎么哭了?
她寻思着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姑娘。”大娘连忙把水擦干,就去看马燕。
但在看到她的时候怔了一下。
这姑娘她虽然默默地流着眼泪,无声无息的,可是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流个不停。
还有她站在那里,是那样的悲凉和绝望,还有压抑。
难道那姚玉玲真仗着相貌抢了这姑娘的未婚夫不成?
不成这姑娘怎么哭得让人这么难过?
她虽然看姚玉玲不是那样的人,但这姑娘都哭成这个样子了,应该是真的吧。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说:“姑娘,你别哭啊。
姚玉玲抢了你的未婚夫,等她回来了你去问她。
你别在我这哭啊,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不是的。”马燕摇着头说道。
她说:“没有,我说错了,姚玉玲她没抢我的未婚夫。
是我喜欢跟她分了手的男朋友。
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他的。
我害怕她们俩又重新复合。
我哭是因为我丢了自己。”她成了一个坏孩子。
她父亲被冤入狱的那十年,她和母亲的日子艰难成那个样子,她被很多人欺负,奚落,嘲讽,打骂,她都坚守住了自己的原则,成长为了一个好人。
而今,为了汪新,她竟然做了这样可耻的事情。
她害怕,她良心上过不去。
她竟然开始耍手段得到汪新。
她勇敢追爱,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错。
但她的手段不能卑劣。
她给大娘鞠了一个躬,道:“大娘打扰了,我该回去了。”
她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对大娘道:“这是叨扰费,还望您不要嫌弃。”
马燕这一趟匆匆赶来,又匆匆赶回去。
谁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唯有心细如发的马魁。
他看到了女儿的神伤,也看到了女儿的火车票。
只是略一思忖,他就知道女儿去了哪里。
他是不同意汪新和女儿的婚事,但汪新如此糟践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会放过。
汪新什么意思,他不同意,他还喜欢着别人,他就该坚决杜绝女儿的靠近。
可是,他做了什么,他任女儿闯进他的生活,又做出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汪永革的儿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想到即将到来的全省公安系统内的射击比赛,这是他给汪新准备的返回宁阳的契机。
可是这个契机他现在不想给了,敢如此戏耍他的女儿。
他来到电话旁,想给上级领导打个电话。
可是手都握上电话了,他又犹豫了。
汪新着实是一个干乘警的好苗子,他和他之间有私仇,可是,他没办法因为这些私仇断送了国家的一个人才。
电话他最终还是没拨出去。
他将电话打给了他以前的老同事,希望大家查查汪新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多少给他使点绊子。
可是,这消息辗转到了彭明杰那里。
彭明杰是马魁在服刑期间的救命恩人,两人又是知己好友。
自然替他办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