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眼前厚重的城门,在十几个士兵努力推动下,缓缓闭合。
这一晚得宿在城外了。
就差几个人……
晁冷无奈地望门兴叹。
她一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此刻郡城内,位于东城的军卫府,一片灯火通明。
曹校尉的尸体,正陈列在军卫府的议事厅里。
没过一会,一位穿着皮甲,腰悬佩剑的中年武将走了进来。
来人相貌堂堂,身高体健,虎步生风。
他就是军卫府的都尉,郑武。
郑武面似寒霜。
他看了看地上的尸首,视线移到额上的伤口,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郑武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看向刚才在城西官道上策马挥鞭的小头头廖三。
“回,回将军……”廖三此刻两股颤颤,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趟出去,事儿没办成,校尉还死了,将军不会斩了他吧。
廖三战战兢兢地把曹校尉死亡情况讲了一遍。
“你是说,只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声,曹校尉的头就爆了?”郑武浓眉紧锁,眸底有一抹凌厉的光芒闪过。
“是的,除了响声,什么都没有。”
“没看到人或暗器?搜了吗?”
“没看到,兄弟把山岭附近都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就像是被凭空爆了头……兄弟们都很紧张,以为遇见鬼了!”
“蠢物,世间何来的鬼神!”郑武冷叱道,“去把军医叫来。”
郑武身边的亲兵,转身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来,带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军医。
“将军有何吩咐?”老军医问道。
“胡大夫,你来验验这伤……”
“是。”胡大夫应了一声,从工具箱里拿出夹子小刀等物品,仔细查验伤口。
看完正面又把尸体的脑袋翻过来验看后面。
尸体一翻过来,两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就见曹校尉的后半个脑勺不翼而飞。
拳头大的洞口里空荡荡的,只余少量血淋淋的红白之物。
胡大夫仔细检查一番后,道:“此伤应是暗器所为,由伤处看出此暗器威力极大,从额前贯入,穿颅而出……”
“只是暗器贯穿而已,为何前后伤处不一样大小?”
“老夫也颇为不解,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伤,就像是暗器入脑之后,自行发力,致使后力比前力大,才崩掉了后脑颅骨。”
“胡大夫,可会是重箭……?”
胡大夫摇了摇头,“非也,若是箭矢,不说不能贯穿颅骨,就算贯穿前后伤也几乎一致。”
郑武沉思片刻,道:“行了,你回吧。”
胡大夫走后,郑武又对廖三盘问一番。
“既是暗器,必然会有蛛丝马迹,你们就真没发现一点异常之处?”
廖三摇了摇头,说道:“没,没有……”
突然,他顿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要说异常,倒是有,有一件……”
“说!”
“有个路过的少年,不知为何会发现我等埋伏在山岭上……”廖三硬着头皮,把追晁冷那段说了一遍。
“蠢物,为何不早说?”
“校,校尉说,只是一个小娃儿,没什么打紧……”说实话,不仅是校尉,他们都没当回事。
“蠢货,废物,若只是一个普通小娃,你们会追不上?”郑武骂道,气得在屋里踱来踱去。
“你们可曾看清其面孔?”
“未曾,当时他低着头……”廖三都不敢说那小孩还捡了一支军中的箭。
要是说了,将军肯定削了他的脑袋。。
“这就是说,想抓都找不到人了?”
廖三冷汗涔涔。
“武家的事也没办妥?”
廖三汗如雨下。
“废物!废物!滚!”郑武怒道。
廖三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而此时,一道黑影出了军卫府,翻墙走壁奔向不远处一座宅院。
宅院最后面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身穿深色衣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慵懒地斜靠在窗边的软塌上。
屋里没点烛火,此人就静静地隐在黑暗中。
黑影直接来到这间屋子,双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门主。”
面具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懒洋洋地问道:“如何?”
“门主,终于有线索了!”
“是何线索?”
“曹校尉的伤和乔四他们一样……”
“哦?”面具男一下子坐了起来,双肘搁在膝上,双手交叉抵在颌下,“说说看。”
“曹校尉的致命伤在头部,有暗器从额前贯入,从后脑穿出,伤口前轻后重,后脑颅骨缺失,和乔四基本一样,其他几人则相反,应该是逃跑时被射杀,只是当初属下找到乔四他们的时候,他们被猛兽啃噬的只剩白骨,不若曹校尉的伤处直观……”
“上次风苍山,这次杀人坳……这说明什么?”面具男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黑衣人。
“说明……”黑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说明凶手一直在苍屏……”
“一直在苍屏,你们找了这么久,却没找到……”面具男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属下该死!”黑衣人匍匐在地,以头戗地。
“我青衣门的杀手不能死的不明不白……”面具男道。
“是!属下会尽力查探!”
“不,这次的查探将由本座亲力而为。”
“是!”
“起来吧。”
“谢门主不罪之恩。”
“最近可有什么消息,或者奇闻异事?”面具男问道。
“倒也没有,除了武家在运药,家主赴京,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黑衣人说完,半晌没听到声音,心中不由忐忑。
难道自己遗漏了什么?
“实在要说特别的,就是白石村前些日子打死过一只老虎,不过这也算不得奇闻异事……”
“何人打所为?”
“听说是村民合力打死的。”
“还有吗?”
黑衣人一愣,这种微末小事主子也要听?这在主子眼里也算是奇闻异事?
他连忙转动大脑,苦思冥想有没有什么出奇的事。
“哦,还有一件事,就是苍屏镇最近出了一个叫水车的东西……”
“水车?”
“听说是木头做的,可以把河水抽上来灌溉农田……”
“哦?何人想出来的?”
“这,属下没有打听……”
又是一阵沉默,冷汗从黑衣人的额头流下来。
“属下这就去打探!”
“罢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从屋里退了出来,走到外面才发现汗湿重衣。
他竟然给主子说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这个错误再不能犯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星星,心道差点就看不见了。
晁冷也在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