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节兄竟然不知?那你可太孤陋寡闻了。”
郑武字知节,平常陈中序都这么喊他。
陈中序呵呵笑道:“这些天来,城中谁人不知老夫身边带了个貌如明珠的侄儿。”
郑武怎么会不知道。
他时刻都有关注陈中序这边。
以工代赈,水车,蛊惑富商捐献钱粮,这些事他都有听说。
除了略有不甘陈中序得了个可用之人外,并未做过多关注。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就是做弓的人。
这么一想,弓丢失倒是好事。
否则,若真是拿去邀功,万一陈中序在背后搞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没丢,如今也不能再拿出来了。
只是,这项制弓技术不握在手里,总是不甘啊。
而且这事他都派人通知了他老爹郑太尉了。
他老爹对这事极为重视,且他老爹还有另外的主张,并不赞同他拿去邀功。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竹篮打水一场空。
***
郑武走了之后,陈中序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晁冷把事情讲述一遍。
去军卫府偷弓那一段当然没讲,她没那么傻。
“你的意思,军卫府的那张弓,就是你做的那张?”陈中序问道。
晁冷点了点头,顺便把她和李大郎的猜疑说了。
“听郑武的意思是那张弓丢了?”陈中序道。
晁冷道:“应该是。”
“他那么重视,看来你做的弓定然非同一般。”
“我没见过当朝战弓,无可比较。”晁冷道。
陈中序点了点头。
问道:“你觉得那弓是何人所盗?”
“这我哪里知道?”晁冷懵懂无知地说道:“可惜了,那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做出来的。”
陈中序了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盗弓真乃失策,否则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给他致命一击。”
晁冷听他话里有话。
不过这不重要。
只要她不承认,他也无可奈何。
于是道:“这也不见得,若是他把相关之人都杀完了呢?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只怕三叔也拿他无可奈何吧。”
事情真演变到那种地步,对方一定会不惜一切灭掉人证。
郑家势力那么大,只怕到时她和整个白石村都尸骨无存了。
人没了,谁能证明那弓是她的?
现在她把事情搬到明面上来,郑武反而不好动手了。
明面上晁冷是陈中序的人,他就算动手也要三思。
就在这时,陈中序的长随陈七过来了。
他交给陈中序一封信。
陈中序抽出信纸,打开看完,对晁冷道:“珩王要过来了。”
“什么时候?”
“后天。”
“带着亲卫队来的,届时可以去剿匪了。”
陈中序眉宇舒展了两分。
“你就信他能剿得了?”
“定然可以,你不知,珩王十三岁从军,历经数战,每每骑兵伐谋……”
晁冷打断了他的鼓吹,“亲卫队有多少人?”
“一千二百人。”
“这么多?”晁冷惊诧地脱口而出。
按她的理解,亲卫队,自然是个人卫队。
人数最多也就几十到上百人差不多了。
怎么会这么多!
陈中序看她迷惑的眼神,心道这就是寒门的局限性,对皇权不够了解。
“珩王为亲王爵,因肩负统帅一方精兵的重任,所以配有两支专门的卫队,一曰亲事府,一曰帐内府。亲事府主要统帅骑兵和弓箭手,约四百人,帐内府统帅的是步兵,约八百人,共计一千二百人。”
晁冷听完颇为震撼。
牛x啊,一个人的卫队有一千多人。
可以干点大事了。
怪不得陈中序说到他那么自信。
“珩王的亲卫队,骁勇善战,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可谓所向披……”
陈中序正说着,又有人来报。
“禀郡守,那些富商到了。”
“把他们带到伙房去。”陈中序道。
又跟晁冷说道:“我们也过去吧。”
今天,晁冷要教那些人做豆腐和生豆芽。
之前,陈中序说给富商们一个好处,就是指的这个。
这也是晁冷在《治灾活民书》中提到的救荒食物。
一斤黄豆可以出四五斤豆腐。
一斤黄豆可以出六七斤豆芽。
用豆类的衍生食物来救活灾民,可以用最小的成本来达到最大的效益。
别看这些技术不起眼,但物依稀为贵,在古代就是了不起的商机。
富商得知有这样的技术配方,都抢着要。
不过这些技术并不是无偿传授给富商的。
在半年内,他们要无偿提供豆腐、豆芽、豆渣若干斤,以供灾民食用。
公平起见,为了保护富商们的利益,在特定的区域,除了这些富商,别人不得经营豆腐和豆芽生意。
另外为了鼓励他们,晁冷提供了几个菜谱。
到了伙房那边。
富商都已经在等待了。
都亲自来的,看来都对这事很重视。
当然他们不会亲自动手做。
每家都带了信任的人来学习。
杂役们已提前把泡好的黄豆磨成了浆水,就等着晁冷做豆腐了。
这次晁冷打算教他们两种方法点豆腐。
一是卤水,一是石膏。
她竟然在城内买到石膏了。
大闵盛行道教。
城中不乏店铺专售道教所用物品,她就在那种店铺里买到了石膏。
伙房里有个大灶台。
灶台上,有个很大的铁锅,不,是镬。
呈半球形,体壁厚实,两侧有环耳。
这种厚度根本不适合用来炒菜。
所以镬的主要作用是煮食。
在晁冷的指导下,杂役开始过滤,煮浆。
煮开之后,自然先让他们尝尝豆浆。
晁冷给陈中序盛了一碗,加了她的私货白糖。
“三叔,你尝尝。”
其他富商的豆浆里放的是本地沙糖,颜色有些微变,但味道不差。
大伙都围在伙房里,也没有特意设座。
就那么站着端着碗喝。
滚烫的豆浆。
闻着就浓香扑鼻。
陈中序吹了吹,试探地喝了一口。
“好,味道不错!”嗯,出乎意料地好喝。
别的富商见他叫好,也忙不迭地喝了一口。
香!
再喝一口。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