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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看了晁冷一眼。
眼神里有一半柔情,有一半担忧。
小a并没有注意到闵珩的表情。
依然在那笑得前仰后合,“炖了屎……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晁冷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在吃呢!”
凌骁看了眼闵珩和折白离,道:“好了,咱不提那个字了,不然他们真不敢吃了。”
他率先拿起一块,道:“二叔二婶,我就不客气了。”
闵珩和折白离,也纷纷动手。
有他们做表率,其他人也都鼓起勇气尝试了。
依然有人喜欢,有人厌。
小a道:“你们不喜欢吃正好,我们喜欢吃的人可以多吃点。”
二婶娘道:“今年要不是小郎,大家可能都得饿死,有这种好东西吃,你们还嫌弃?”
大伙想想也是。
在座的几个孩子,表情有一刻黯然。
他们是挨过饿的。
饿极了的滋味……
真的连屎都想吃啊!
阿七低下头,眼神暗了暗。
金州饿殍遍野,他是亲眼所见。
饿极了的人,看到活人都眼冒绿光。
逃难的路上,他看到有几个恶人在抓孩子煮食。
萧绰也红了眼眶,他的阿娘就饿死在他眼前。
晁冷看着孩子们的神情,心中叹息一声。
好在,他们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阿七悄悄看了晁冷一眼。
心中暗暗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回报主子。
至死不渝。
新春佳节。
讲究迎财运。
家家门户大敞。
好在这时候的人淳朴。
自从李二狗改邪归正后,村里真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晌午过后,刚送走一波来拜年的人,又来一波。
老远就听到敲敲打打。
一直到晁冷家门口。
到了门口就开始唱吉祥话。
这波人,有好几十人。
看着眼生,穿的衣衫褴褛。
瘦骨嶙嶙,像是饿了好多天没吃饭。
除了前面在说吉祥话的,后面的人都是互相搀扶,看起来摇摇欲坠。
晁冷看向苏娘子和二婶娘他们,她们也是一脸懵。
这十里八乡,大伙多多少少都认识。
就算不认识,只要是本地的,总有一种熟悉感。
可这伙人不同,就感觉不像本地人。
关键是,本地人要么做工,要么有救济,不至于饿成这样。
晁冷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唱吉祥话,很像是乞丐的行径。
可看他们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又像是难民。
可是,难民不都被收拢起来,接受赈济了吗?
领头的是个老者,就是唱吉祥话的这个。
“好了,别唱了,你们是哪个村的?”晁冷问道。
老者立刻住了嘴,拱手回道:“回小郎君,吾等是万川县棺山镇的。”
“万川县?”晁冷皱了皱眉头。
万川县的人,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
“你们是灾民?”
“是的,小郎君,我们确是灾民。”
“既是灾民,何不在本地接受救济?”
“回小郎君,不是我等不接受救济,而是我等根本就没拿到救济粮,只能出来讨吃的,听说苍屏镇的苍屏伯扶危济困,招人做工,还能给饱饭吃,就想来碰碰运气,不知小郎君能不能让我等见见苍屏伯?”
“我就是。”
老者一愣,似乎没想到苍屏伯是一个少年。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跪下去叩拜道,“老朽拜见苍屏伯。”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今天来拜年的人多,每当有客人来,闵珩和凌骁等人,都待在楼上,避不见人。
此时听到是万年县的灾民,几人也下楼来,悄悄站在后面。
“免礼,都起来吧。”
灾民们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晁冷问领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老朽叫酆礼,原在棺山镇一家私塾的夫子。”
夫子?晁冷眉头皱的更紧了。
怪不得他刚才说的吉祥话一套一套的,就不像不识字的人能说出来的。
这时,族长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小郎,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正在问呢。”
“酆礼,你把情况详细说说。”
酆礼看了看他身后的人,有些为难地问道:“不知苍屏伯能不能先给他们点吃的,他们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快要撑不住了。”
“阿姐,二婶娘,你们去给他们弄些吃的。”
很快苏娘子弄来一大桶稀饭熬的粥,还有一筐馒头。
不明底细,晁冷也没让这些人进院子,就在门外的空地上,摆了些矮凳让他们坐。
每人一碗粥,一个馒头,没有多给。
饿极了的人,不限量供应,说不定会把自己给撑死。
这些人吃完后,又给晁冷磕头谢恩。
酆礼这才把详细讲给晁冷听。
万川县,顾名思义,山川很多,虽然紧邻苍屏郡,可它是个有名的穷县。
因为全县都是山地,庄稼产量稀薄,很多老百姓靠采集药材养活家人。
可今天大旱,百草枯死,药材锐减,老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直到秋季,听说朝廷来了赈灾大使,派发救济粮了。
棺山镇的老百姓,就日盼夜盼,希望能拿到救济粮。
可奇怪的是望穿秋水,也没等到。
后来听说赈灾粮明明早就下发了。
酆礼是在本地颇有声望,就代表百姓去问镇守,可镇守一口否认,说没收到赈灾粮。
酆礼到县里去上访,不仅被赶了出来。
从县里回来后,他和家人都不断遭遇灾厄,后来连夫子都做不成了。
没有收入来源,没有粮食,日子过不下去了,只能出来逃难。
在路上听到苍屏伯的事迹,而且听说白石村招工,还能吃饱饭,就找到这里来了。
晁冷和闵珩对视一眼,万川县的赈灾粮肯定是发下去了。
至于为何没到灾民手中,他俩不得而知。
晁冷点点头,看向酆礼,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