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说话,可得小心些,不能再惹陛下不高兴了。”
曹季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公公放心。”
曹季看她一脸也不害怕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身进御书房禀告去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对曹季说:“让他在外面站一会。”
受受冻也许脑子就清醒了。
曹季听皇帝说的是“站”而不是“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想皇上可真心疼这孩子。
换个别人不说跪了,估计还得挨板子。
他转身出来传话,没想到晁冷说:“公公,你去跟陛下说,快让我进去吧,再冻我就快被冻死了。”
她才不想待在外面受冻。
曹季:……
你可真拿皇上不当皇上啊!
“把我冻死了,就不能为国效力了,公公快去跟皇上说,别让我站了。”
曹季:……这话他可不敢去说。
“祖宗,你是我祖宗,你可别为难老奴了。”
“让你站,你就乖乖站一会,等陛下消气就好了。”
晁冷:……
“要么,你就跟皇上说,我有话跟他说。”
“快去说,我保证不会害你,相信我。”她催促道。
“真的?”曹季看了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认命地进去通报。
皇帝从奏折上抬起头,沉吟道:“让他进来吧,朕看看他有何话说。”
晁冷进了御书房,就见皇帝正在龙案前批阅奏折。
“臣拜见陛下。”
皇帝抬起头,却没有说免礼,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一般这种情况下,别人早就战战兢兢了。
但晁冷不同,她直接解释道:“陛下,你可不能怪我来的晚,实在是事出有因。”
皇帝掀了掀眉头,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晁冷只能自顾自往下说:“今早微臣早早地就去门下官署报到,门口的小吏让我在外面等候,说他进去通报,没想到,他进去通报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我等在外面快要被冻僵了,只好在皇城内跑了一圈暖和身子,这才耽搁了时间。”
皇帝一听就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是新人入职,被小吏刁难了。
这小子出去跑一圈,估计也是算计好了他今日会召见他。
也不是省油的灯。
皇帝淡淡道:“曹季,让沈钧把那小吏处理了吧。”
“诺!”
晁冷面色一僵,处理?是杀掉吗?
这个处罚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怎么感觉,皇帝是在杀鸡儆猴?
她是那只猴?
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突然就上来了。
她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有何吩咐?”
“今日收到奏报,北地雪灾,百姓受冻挨饿,朕欲赈灾,可国库空虚,缺粮缺钱,想问问你有何办法?”
晁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可真敢问啊!
国库都空了,你让我一个九品芝麻官想办法?
御书房里温暖如春,晁冷看了看屋里竟然点了好几个炭盆和铜熏。
见鬼的是,烧得竟然是饺子煤,而不是木炭。
这特么是谁让皇帝烧的,她记得她曾经千叮嘱万叮嘱,叫陈耕不要给皇宫里送煤炭的。
这特么到底是谁送的?
见晁冷站在那儿不答话,反正盯着炭盆在发呆。
皇帝皱了皱眉头,他简直有点不知道拿这小子怎么办才好。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在他面前竟然还敢走神……
要不是他有治国之才,他真想把他脑袋给摘下来。
就在他无名火起的时候,晁冷抬起头看着皇帝。
因为脑子在思考别的事,她此刻一副懵懂的神情,三分天真,三分无辜,四分傻兮兮,加上那绝美的容颜,皇帝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又消了。
“陛下,这些石炭谁给你的?不是我陈家吧?”
“不是,”皇帝蹙了蹙眉头,“怎么了?”
皇帝注意到他回答“不是”的时候,晁冷明显松了口气。
“陛下,你还是烧木炭吧,如果你非要用煤炭,就必须开门窗通风。”
她知道皇帝烧的木炭为“天炭”,耐燃无烟,只会产生极少的一氧化碳。
不知为何皇帝现在换成煤炭了,难道是想尝试新事物?
皇帝有些无语,这小子竟然敢叫他如何,太放肆了!
要不是刚才他明显松了口气让他觉得事出有因,他定要问他的罪!
此刻,他依然耐着性子问道:“为何?”
“因为……”晁冷在心里思忖,如何跟皇帝讲一氧化碳会中毒这事呢。
这时候的人,对煤炭的认识严重不足,也不晓得一氧化碳的害处。
虽然她跟陈耕讲过,叫他们烧煤炭一定要通风,但他们不见得能意识到这事的严重后果。
算了,管他听不听的懂,给他直接解释就是。
“石炭这东西,烧起来热量高,燃烧时间也长,确实好处多多,但是它也有个致命的害处。”
听她这样说,皇帝身体坐直了些,表情也认真了些。
“石炭燃烧后,会产生一种叫一氧化碳的气体,无色无味,看不见闻不到摸不着,吸入后对人体不好,如果吸的多会中毒,严重的还会致命。”
“竟有此事?”皇帝听了暗暗心惊。
“嗯!”晁冷郑重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让你烧木炭,或者开窗通风。”
“可惜事关人命,没法试验给你看。”
她这句话看似平常,可只有晁冷自己明白,她这话里的暗示成份。
皇帝要想弄清楚事实,总有办法去实验的。
确实如她预想的那样,皇帝在两天后提了三个死囚犯做了这个试验,造成了一死两重度昏迷,那两个重度昏迷的虽然没死,但显然也好不了了。
皇帝那时才知晁冷所言非虚,也由此知道她是个实诚的人。
如果她有坏心,不需要别的手段,只要建议他多燃几个熏笼和火盆,就能杀人于无形。
如果她别有图谋,这样的秘密,这样犀利的杀人手段,她肯定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皇帝因此对她更多了一份信任。
晁冷此刻当然不知道皇帝两天后会这样干,继续和他聊天说话。
“很多人家夜里燃着火盆取暖,门窗都关的死死的,很容易造成中毒的,微臣就亲眼见过。因此,屋里有熏笼、火盆的时候一定要定时开门窗通风。”
因之前皇帝生气她姗姗来迟,她还在站着呢。
此时,皇帝才对她说道:“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