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陷入这境地,可见闵珩以前的日子有多艰难。
这父子俩简直……哎!
好像转机就是从她出现才开始的。
看来,这朝堂没她还真是不行啊!
郑石面上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缓缓道:“战事即起,事在燃眉,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还请陛下早做定夺!”又是一波整齐划一的声音。
气氛在胶着中。
“若是朕不呢?”
皇帝声音淡淡,却如惊雷般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朝堂陷入短暂的宁静。
“尔等如何?”
声音依然淡淡。
“好!就得这样!”晁冷暗暗为皇帝叫好,心中不免兴奋,急着想知道郑老贼该如何接招。
满堂文武陷入诡异的安静。
“此乃生死存亡之际,陛下不可意气用事。”
“太尉言重了,只要有朕在,我堂堂大闵没有生死存亡一说。”
“何况,非朕意气用事,朕要—”
“废!太!子!”声音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
“陛下不得妄言!”郑石喝斥道。
“太尉言辞逾矩了。”
“老臣跟随先皇征战几十年,为大闵朝立下汗马功劳,身为陛下长辈,有劝谏之权,还请陛下能为国考虑,太子有错,可规劝教导,而不是随心所欲,做出与国不利的事情。”
不是吧不是吧。
杀人诛心啊。
晁冷暗暗咋舌。
这老贼说话也太客气了,这不等于骂皇帝是昏君吗?
这要是也能忍下去,她真的要叫皇帝忍者神龟了。
偷瞄一眼,皇帝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眼中怒火翻涌,身上强大的气势环绕,有一股风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太尉慎言!”
“啪!”
一份奏章扔到郑太尉面前,“还请诸位看看吧!”
郑石捡起奏章,翻开看了看,里面全是记录的太子的罪行,足足有十来条。
皇帝直视朝臣,开口说道:“太子德行不修,贪污河工之款,致使辉县大河决堤,数万人死亡,十数万人流离失所,此外,太子行为不检,悖逆伦常,刺杀亲弟,致使忠武将军凌骁重伤……种种罪行不一而足,致使朝野失望,民间嗟怨,朕屡次教诲,未能悔改,如今朕已决定,废除其储君之位,他日朕再择贤良,继任储君,以求将来。”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不可啊!”
“太子废立乃国之大事,切不可如此轻率为之,还请陛下再慎重斟酌!”这个叫得最厉害的就是苏显,太傅苏衍的大儿子,太子的岳父。
没想到他今天也来上朝了,平常晁冷都很少见到他。
太傅最近都在国子监潜心做学问,晁冷猜测就是因为苏显站在东宫和郑家一边。
作为苏显的老父亲,太傅肯定处在两难境地,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想来这老头躲了。
“朕意已决!”
眼看事不可为,东宫一党以头戗地,痛哭流涕,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怎一个惨字了得。
晁冷看着这些人,他们是真的伤心,不过不是为太子被废而伤心,而是为他们的前途,因为太子倒了,他们的前途也就等于毁了。
“都闭嘴!”皇帝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们以为他想废太子吗,谁人知道他心中的痛苦。
那是他的儿子啊,若非为大闵的将来考虑,他也不想这样。
只有晁冷注意到,皇帝虽然说废太子,却没有说如何处理太子,更没有提那几封信的事,不知这是在留后路,还是给太子留一块遮羞布。
斩草不除根,只怕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帝还是不够狠啊。
这点仁慈,真是好又不好。
不过,晁冷相信,太子早晚会把自己作死,到那时想必皇帝再也不会忍了。
朝臣在皇帝的喝斥下闭嘴了,唯有一个还在伏地哀哀哭泣。
晁冷转头一看,竟然是宇文植。
宇文植是真的伤心了,不是伤心他的前途。
他还记得陛下对他说过:太子很重要,所以我需要给他找最好的老师,你很优秀,我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太子更需要您的教导,我想让你担任太子詹事,不仅要辅助他,还要处理太子府日常事务,真是辛苦您了。
可是,他好像辜负了皇帝的期待。
“陛下自立储后就委任臣为太子詹事,期翼臣能辅佐好太子,然臣无用未能使太子明辨是非,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罚。”
“尔等辅佐太子不力,确实有罪,今罚你……”
皇帝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处罚宇文植。
宇文植这番话,让晁冷对他刮目相看,以前她不太喜欢宇文植,觉得他太迂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也许他就是太过在其位忠于事了。
想来陛下也不想真心处罚这样一个人,可是太子不成器,总要有人背锅。
想了想,她进言道:“陛下,臣以为,宇文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责罚太重会让臣子寒心,如今卫州州牧空缺,不如罚他外放担任卫州牧,负责灾后民生发展,如何?”
京官都不喜欢外放,外放基本上等于贬官,可对于一个罪臣来说,这样的处罚简直算不上处罚了。
“准了,朕许你戴罪立功,一个月内到任去吧,望你不辜负朕之期望。”
宇文植大哭,磕了三个响头,拜别皇帝而去。
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满堂文武不胜唏嘘。
同时,心中又在想,陛下实在太宠信苍屏侯了,她的任何建议都听。
而且,这小子还真会收买人心,卖了宇文植一个好。
晁冷确实对宇文植有点想法,这人忠直,若是有一天闵珩被立为储君,这人拿来辅佐闵珩不错。
走一步看三步,先布局着,说不定哪天就用着了。
接下来,皇帝雷厉风行,把太子的其他几个老师和近臣都给一一处理了。
最后,还把户部侍郎徐佑成官降三级,理由是教女无方,应该是因为徐嫔的事。
郑石和郑经的脸色非常难看,本来胸有成竹的事,结果变成这样。
太子不仅没放出来还被废了。
虽然也换个人辅佐,可他们在太子身上投入的太多了,总觉得不甘心。
不过,他们也明白一件事,皇帝这是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