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茶要五两银子?你这怕不是黑店吧?怎么不去抢啊?”
钱记茶行的掌柜的本来好声好气的跟王夫人介绍着自家茶叶,
谁想她刚开始还没什么,一听价格就跳脚了,店里的客人都被她这一嗓子惊住了,
掌柜的也拉下了脸,
“王夫人,不是您说的只要好茶?我这可是上好的阳羡茶!
您从南边回来的,不知道今年南边遭灾了?我运这点茶叶过来您可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要不是您说普通的茶都不用看了,只要好茶,我都不至于把它拿出来!我还怕散了味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开门做生意自然是笑脸迎人,可这位王夫人进门就指明要找掌柜,他这才出来的。
上来就说只要好茶,一般的不要拿出来给她看。
他还想着是个大主顾,这才将前些日子千辛万苦运回来的阳羡茶拿出来,没想到这人又闻又摸,五两银子竟然还嫌贵!那在这装什么气派?
今年茶叶都涨到什么价了?他都没往八两十两叫呢!还说他是黑店?
于是故意大声道,
“王夫人若是觉得贵了,我这也有次一等的六安茶,只要二两银子!”
王夫人被店里这么多人注视着,有些窘迫,
前些日子她和王文山为了给兵部尚书夫人还债,卖了不少祖产和嫁妆,甚至还打发了许多奴婢。
加上手里原先的两万两银子,好不容易凑齐了五万两,
将钱还给陈夫人以后自家大门口这才算清静了下来。
可是老爷后面请贵人来府里或给别家递拜帖的时候,再无人回复了。
京城的人还是这么势利眼!
亏她那乔迁宴还花了上百两银子,什么都没办成,竟是肉包子打狗了!
还要请工匠修缮如意院,虽无人居住,但是外面最起码也得看得过去,
现下她们手上只剩五千两银子勉强支撑,自然是捉襟见肘。
不过老爷说终于有一位大人愿意赴他的约了,这不让她赶紧买些好茶。
她怕家里下人贪昧这才亲自出来的,谁能想到茶叶这么贵?
五两?够府里一日的饭钱开销了。
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也只能咬牙道,
“掌柜说笑了,那便包上半斤吧。”
掌柜的这才亲自抽了油纸,给她称茶叶,还特地将称放到王夫人面前看看,
“您看好,一点不少。”
王夫人不放心的看了眼刻度,这才点点头。
掌柜的将茶叶包好,原本买这种高档茶叶他们都会给配个罐子的,
但是这一个茶叶罐子也得十几文,再看看这位王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包茶叶的劲儿。
算了,还是别给自己找事儿了,免得她还以为这二两半银子里面还含了罐子钱,再让他便宜点。
将包好的茶叶递给王夫人,
“您拿好,诚惠二两半银子。”
王夫人打开自己的荷包,比较了半天,掏出两个银块子给到掌柜的,看着他称完,正好二两半,这才拎着自己新买的茶叶回了府。
回府后便将茶叶倒腾到自家的茶罐子里,一边倒一边朝王文山抱怨道,
“如今这物价是越发的贵了,就买这么点茶叶,竟然要了我二两半银子!你今日约的那位大人到底靠不靠谱,可别浪费了这好茶!”
王文山安抚道,
“这位大人并未参加过咱们府上的乔迁宴,应该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
可是想到这两日他出门周遭人看他的视线,又补充道,
“今日准备些好菜,别纠结钱了,若是我这做官的事儿能成,多少银子都能回来。”
王夫人装好了茶叶,将盖子给扣上,
“知道了,放心吧!在这事儿上我什么时候打过磕巴?”
“对了对了,让下人将宅子打扫的干净些!千万莫要让大人看到脏污!管家!”
。。。
两人从下午等到天黑,直到周围的人家都落了锁,才终于盼到了贵客登门。
“夏侍郎!久仰大名,里面请,里面请!这位是贵公子吧?”
夏峻微微颔首。
“哎呀,贵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青年才俊!快请进!”
王文山亲自将人迎进了门,一路夸赞不断,来到席上。
王夫人在桌边等候,见人到了上前一步行了礼,王文山介绍道,“这位是拙荆,许氏。”
夏进光眼皮都懒得抬起,夏峻上前回了个礼,朗声道,“多谢夫人为我等准备这一桌宴席。”
王夫人小心陪着笑容,眼神却瞟向了自家老爷,什么意思?让我走?
王文山招呼着两人落座,又喊管家上茶,这才将王夫人拉倒一侧,
“夫人,你先回房用膳吧,这些官宦世家,想来应是规矩多。”
王夫人不忿,却没当场说出来,这都是老爷的贵人,不过一顿饭而已,她忍。
“那两位吃好喝好,莫要客气!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待王夫人离开后,夏进光才开口道,
“王兄在家事管教上还是需要注意,如何能让女子上桌?”
王文山也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侍郎说的是!受教受教!”
管家将刚泡好的阳羡茶端了上来,给每人面前放上一盏。
夏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放回了原位。
“吃饭,吃饭!夏公子也动筷子,这道仙人脔现在吃正是时候!”
桌上放了一壶温过的‘醉春风’,还是上次乔迁宴剩下来的。
几杯温酒下肚,三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夏进光回忆起了少年时读书的不易,又从当年的贫困潦倒讲到了如今的风光。
王文山也跟着唏嘘,而后说起了自己当年中举,却错过了做官的事情,
“今日与王兄聊了这么多,夏某真真觉得王兄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运气!”
王文山忙给夏进光将酒满上,
“侍郎真乃我知己也!不才当年虽未斩获前三甲,但也是有文书的举人。
如今。。。哎,不提也罢!”
夏峻适时插嘴道,“那王老爷此番回来就没想过再入仕?”
“不瞒夏公子说,不才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啊!”
“听闻王老爷是镇北将军的亲舅,苍将军就没给您想想办法?
以苍将军如今的权势,此事应不在话下呀?”
王文山面色尴尬,
“明煦他,最是刚直不过,故。。。”
“哦?那苍将军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过王兄这事,说不定我能帮上些忙。”
夏进光不紧不慢道。
王文山激动的倒酒的手都在抖,
“若是侍郎能帮我,以后夏家有命莫敢不从!”
“那倒不至于,只是现下,确实有件事,需要王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