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秦莉俏生生地站在我身后对我笑，我惊讶地张大嘴巴，有点难以置信。
    秦莉可能觉得我的表情有点滑稽，于是笑着说道：“干嘛？这才多久没见，不认识啦？”
    闻言，我立刻恢复了冷静，抬起手臂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敢不敢，秦总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迹还没消呢。怎敢忘记秦总尊容。”
    秦莉抓着我的手臂看了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恩，印子消了记得告诉我，我再给你弄一个。”
    我赶忙收回手臂，皱眉道：“我明天还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呢！哦不对，是今天！”
    见秦莉只是笑着不回答，我无奈道：“秦总这是来堵我的？”
    她白了我一眼，说道：“对啊，不然呢？大半夜过来闲逛？”
    我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
    秦莉理所当然地答道：“谢纯告诉我的呀，说你坐今天最后一个航班回来。我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吧，我发现我身边已经有不少人加过她的联系方式，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个个都以出卖我为荣。
    说着，秦莉直接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我被她拉着走了几步之后甩开她的拉扯。她见我只是拒绝拉扯，并没有停下脚步，于是也不恼，边走边说道：“你说我来堵你，我确实是来堵你的。你难道忘记你有欠我东西吗？”说着，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道，“前两天你找我要东西的时候，我可是脸都没洗头都没梳，就跑过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今天应该要发给她修改好的设计。只不过，因为今天事情实在太多，我给忘了。
    于是我抱歉道：“呃……不好意思，今天给忙忘了。要不这样，一会儿我回去之后收了邮件再发给你……哦，不用回去，我路上用手机收了就可以给你。”
    秦莉见我是真的很抱歉，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们孙杰已经发给我了。而且我也把反馈意见告诉他了。所以你不用再担心这事儿了。”
    好吧……我刚刚被秦莉一讹，压根就没想起来，孙杰知道我今天一天都不太会有时间看邮件，所以肯定会直接替我发过去。同时，他应该多半还会替我解释一下。
    果然，秦莉接着说道，“你们孙杰代你解释过了，说你今天一天都在项目上。没时间收邮件，所以今天就他代劳了。我知道你今天一天的流程，也没计较。”
    见秦莉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对秦莉很认真地说道：“多谢秦总体谅，这真的是我的工作失误。非常抱歉。”
    秦莉看着我，有些诧异道：“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我摇摇头：“这是很低级的失误，以前就算再忙也不会犯的。某种程度上，这是对你的失职。而且，如果不是孙杰主动替我挡了一下，我估计要到回家之后，收了邮件才会想起来这件事。甚至有可能我压根就想不起来这件事。”
    秦莉不太同意我的说法，考虑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不这么认为啊。大家都有累的时候，你这两天的工作状态我是亲眼看到的，有失误也正常。而且按你现在的意思，孙杰应该是越过你直接跟我沟通的，我估计他都没有告诉你这事。这说明他知道你对他很信任，而且也愿意主动为你分忧，甚至担责任。这种团队意识和氛围我在谢纯身上见到了，现在又在孙杰身上看到了。这让我对你们团队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我觉得很好啊。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有些吃惊地看向秦莉，不无赞叹地说道：“如果我们每个客户都能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
    秦莉白了我一眼，略显幽怨地说道：“现在想起我的好了？”
    听了这话，我无奈道：“秦总，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来一下这样的转折？我们这是在讨论工作。能不要夹杂这些有的没的嘛？”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又问道，“你这大老远来接我，不会就为了这事儿吧？”
    秦莉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我也自知刚刚问了一句废话，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就听秦莉略显傲娇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喜欢编排你的生活么？”
    我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卧槽。
    秦莉皱眉看我，“注意素质！”
    我这个时候根本不想谈什么素质，这话这两天我就跟许婕说过，也就是说，这白眼狼又卖了我一次。我立刻回答道：“别跟我扯什么素质，你就告诉我，你给许婕许了什么好处？让她可以这么没有底线的出卖我？”
    秦莉想了想，故作矜持地答道：“其实也还好，不算升舱的话……我就答应她晚上去lucas那里吃顿饭而已。”
    “我……行……你牛……”
    秦莉转头问道：“你不一起去？”
    我立刻摇头：“我不去，我晚上约了孙杰喝酒。”
    秦莉无所谓道：“那喊孙杰一起去呗，我也不差他一个人的饭钱。”
    我嗤笑道：“秦总阔气，我等屌丝在家吃泡面也能吃饱，你带我妹一个人去领略一下名媛生活就行了。”
    秦莉想了想，说道：“也行，反正星期天晚上要跟他一起吃饭的，也不急这一天。”
    “我……”
    “行了行了，就别我啊你的了，”说着，秦莉不耐烦地推着我快走了几步，“都快一点了，赶紧走吧，我困死了。”
    我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刚刚那话还没说完呢，什么编排我的生活？”
    秦莉一边推我一边敷衍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只得跟着她快步走向停车场。
    到了秦莉口中她停车的区域之后，我便开始四处找她那辆911。说实话，我是真心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体验什么风驰电掣，速度与激情了。因为这车不仅吵，悬挂还硬，大半夜累成狗的我，坐着实在不舒服。
    正当我在四处张望的时候，远处一辆玫红色的保时捷闪了一下车灯，我定睛一看……行吧……要不说秦总善解人意呢，这回确实没开她那辆911，而是换了一辆帕娜美拉……
    我看着这车，调侃道：“啧啧啧，到底是秦总，一会儿911，一会儿panamera……实名羡慕啊。”
    秦莉冲我扬了扬钥匙，问道，“你开？”
    我赶紧摇头，秦莉耸耸肩，替我打开了后备箱，让我自己把行李放进去。待我坐到副驾，秦莉设定了导航之后，她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我看到导航目的地显示的是位于嘉定的凯悦酒店，这时，我瞬间明白了她所谓的“编排我的生活”具体是什么意思。
    但我感觉她这种行为，算是在向我炫富呢，还是在炫富的同时，顺便让我可以多睡几个小时。
    我问道：“秦总，所以您这是在向我炫富呢，还是炫富呢，还是炫富呢？”
    秦莉愣了愣，想明白我的意思之后，嗤笑道：“我这炫哪门子的富？这酒店你刘总住不起一个晚上？”
    这回换我愣了，反应一下之后，我摇头道：“那倒不至于。”
    秦莉耸耸肩，“那不就得了。”
    我继续说道：“那我不会就为了睡几个小时，而去这种酒店浪费钱。”
    秦莉无所谓地答道：“所以今天我出钱，你接受安排就好。”
    我皱眉道：“不是，秦总。我可以回家睡的。”
    秦莉摇头：“从来都是你安排别人，但你几乎没有享受过别人的安排。所以我今天就是让你体验一下而已。”
    秦莉说完这句话，我神色复杂地看向她，因为这句话明显是我说过的，而且是我在向许婕吐槽自己工作辛苦的时候说的……而且我记得这话我还对许婕说过不止一次。
    我苦笑一声说道：“又是许婕告诉你的？”
    秦莉点点头，很坦然地说道：“当然。她说你每次跟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都挺心疼的。她说你大学没毕业就进了这行。之后你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她这几年见你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为数不多的见面里，你好像只会聊工作。给她的感觉就是，你的世界里只有工作。你的工作又是服务别人，因此从来没有被别人服务过。”
    我嗤笑道：“乱讲！我也是消费者！我怎么没有被别人服务过！”
    秦莉看看我，继续说道，“不用抬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在我见过你的工作环境之后，再结合小婕这番话。我就决定，今天晚上犒劳一下身心俱疲的刘总，除了接机以外，再给你安排一个，明天方便你工作的住处。说实话，再多我也做不了，所以你的期望值也不用太高。也就仅此而已了。”
    听了这番话，要说我一点不感动，那就是扯淡了。
    她这个身份，去找谢纯了解我几点航班，明天要去哪工作。了解完之后，立刻安排酒店……再等到这么晚过来接我……
    哦，甚至当我们出了候机楼之后，她竟然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递给我，示意我赶紧抽根烟。
    这个举动，对于一个烟民来说……完全就是暴击……
    而这会儿，她又说了这么一番话……让我情何以堪啊？要知道，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了。
    于是我沉吟道，“这个……下次不要这样了……”
    秦莉笑着说道，“干嘛？是太感动了？还是不舍得我这么辛苦？”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用自认为还算轻松地语气说道：“都有……但更多的是怕你这标准起这么高，以后我再出机场的时候看不到你这个级别的美女豪车接送，心理落差太大。”
    “怎么？你还想有下次？”
    “由俭入奢易啊，美女。”
    秦莉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好似在确认什么。我有点疑惑地看向她。随后她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摸索着想握住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于是开口让她别胡闹。
    但她轻声呵斥了一句，“不想车毁人亡，就给我老实点。”
    我看看我们此时正处在机场高速上，介于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我除了老实一点也没别的选择。
    秦莉抓住我的手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下次还来接你，不管多晚，好不好？”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因为这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但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觉得，香车美女再加免费酒店……有便宜不占好像是王八蛋！有了这么好的台阶，嘴上自然就不自觉地轻轻恩了一声。
    我这个回应让正在开车的秦莉很高兴，因为在我答应之后，她握着我的手明显地加重了一些力度。
    感觉到秦莉心情的变化，我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情这几天因为秦莉好像也坐了一趟过山车。
    从初到厦门她当着许婕面，对我突如其来表白所带来的眩晕感；到徐远出现之后的无力感；再到我俩在咖啡馆谈完话，带来的挫败感和屈辱感；最后到现在牵住她的手之后，内心燃起的幸福感。
    可谓是虐得我死去活来。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看着我俩牵着的手，我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
    确认了自己此时所想所感之后，我便不再纠结，握着秦莉的手摩挲了一阵，对她说道，“明天晚上你带小婕去lucas那里吃饭？”
    秦莉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恩。”了一声。
    我接着问道：“那方便加我一个吗？”
    秦莉有点惊讶，但随后问道，“孙杰一起？”
    我笑着摇头道：“自己人吃饭带他这个外人干嘛？”
    我看着秦莉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甜甜地微笑，有点假假地说道：“你跟小婕才是自己人，我也是个外人。”
    我调侃道：“你不是让她叫你嫂子么？还怂恿她跟你联合起来对付我，你这番举动，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见我这么说，秦莉一下抽走了此时是被我握着的手。
    因为此时是夜里，车内灯光又比较昏暗，所以我不是太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脸红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只见她有点不太利索地矢口否认道：“我才没有让她叫我……叫我嫂子。她胡说的。”
    我继续调侃道：“没关系，那我明天问她一下好了。哦不对，是今天。”
    秦莉切了一声，没有回答。
    说着，我主动拉过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在我印象中，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估计她也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所以当我触碰到她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任由我牵起了她。
    我心里其实感叹了一番：如果没有徐远的话，按照我那套心照不宣的理论，我俩现在是不是已经算是在一起了呢？
    但按照现在这么个情况……尤其是在徐远大放厥词之后，我俩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关系，搞地下暧昧？偷情？好像都不对，真是见了鬼了。
    忽然，我又想到陈依依，昨天晚上还说我跟秦莉没可能呢……现在又理所当然地搞起了暧昧。按理说，出于对陈依依的负责的态度，我是不是应该尽早把我跟秦莉的情况告诉她一下？不然……这不就是骑驴找马，妥妥的把陈依依当成备胎了嘛？
    看来，得尽快找机会向许婕这个小白眼狼讨教讨教了。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不会电话，而是是收到微信的声音。我还疑惑这么晚谁会发消息给我。
    打开一看，发现是谢纯，这姑娘就问了我一句：哥，到上海没，秦总来接你了吗？
    我看她这明显有点看热闹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语音回道：等你回来我再收拾你！
    秦莉在一边明显吓一跳，刚想问我怎么了，但见我又点开了谢纯秒回的一条语音，并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她就没说话。
    我听到谢纯说：“那就说明秦总来了咯？哈哈！哥，加油啊，我看好你哟。”
    此时车里很安静，我即使是用手机听筒听的语音，其实也跟开扬声器没区别。秦莉显然听到了谢纯的声音，她问道：“谢纯？”
    我嘴角抽搐一下，没好气地答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在这个时候给我发微信？”
    秦莉笑了笑，调侃道：“那可不一定，我们刘总女人缘好着呢，比如你前女友啊，或者昨天那个跳舞的c位小姐姐呀……”
    我嘿嘿一笑，“虽然我不否认你这话，但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说着，还抬了抬她的手。
    秦莉耸肩道，“我早说了，拉拉手又不算恋爱。”
    我也不甘示弱地学着秦莉的样子耸肩道，“哦，那你要不先把手拿回去，我觉得牵着也挺热的，都出手汗了。”
    但还没等我有进一步动作呢，就听秦莉严肃道：“你考虑清楚！”
    秦莉话音刚落，我清楚地感觉到她把脚从油门上抬了起来，车子明显因为受到风阻而减了速，此时我们正在高架上，而且车速在100以上，所以这种拖拽感特别明显。
    因此，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秦莉这话里的威胁，我甚至相信，只要我敢把她的手松开，她就敢立刻停车，把我丢在高架上……
    认清现实的我识趣地赶紧握了握她的手，表示认怂。
    但秦莉似乎并不买账，继续用严肃的口吻问道：“说说吧，前天我跟你前女友视频之后你俩都说了什么？”不待我开口，她立刻补充道，“别说你俩之后没联系过！”
    我讪笑道：“联系是联系过……但我们也没说什么。”
    秦莉提高声调地“恩？”了一声，随即车子又有减速的趋势……
    我立刻解释道：“她就问了我你是谁，我就告诉她……”我偷偷瞟了秦莉一眼，见她面色不善，于是把心一横，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我告诉她你见她找我之后醋意大起，所以借题发挥，宣誓主权，甚至之后还妄图包养我，但我没从……”
    我说完之后，秦莉想了想，半晌之后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我当时确实是吃了醋，而且也宣示了主权。只不过这妄图包养你……”
    我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手还牵着，但……所谓的“包养”，或者说徐远的问题，始终还是我们之间绕不过去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