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公司吃了自己带的饭。点了根烟，忽然发现这两天好像很轻松，基本上就是划划水等下班，唯一上赶着做的，就是回家给陈依依做饭。
    但……今天好像这件事都不需要了。撇了撇嘴，无声叹了口气，略一调整，继续进入划水状态。
    说是说划水，也不真就是无所事事在办公室打游戏。只是眼下处理的问题，基本不需要过脑子。
    跟孙杰谢纯聂雷分别聊了聊，让他们抓紧时间把已经做完的项目该开发票的开发票，该催客户走付款流程的走付款流程。
    这些纯粹属于没事找事，大家干了这么多年，该做的事情其实不需要我提醒，早已驾轻就熟。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今天下午两点左右，聂雷约了一个做视频投影的供应商到公司来做了演示，他们有一套号称很成熟的3d mapping（3d绘图）软件，对不规则平面，比如建筑外立面建模，随后在该物体上进行投影，实现在非平面上的视频投影播放，甚至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裸眼3d效果。
    这东西其实在很多国内外的视频上都见过，上海这边迪士尼每天晚上的烟花秀上，也能看到迪士尼城堡上有这种投影表演，再配合烟花秀。这也是迪士尼乐园趋之若鹜的重要卖点之一。
    聂雷这次的项目投入800万，钱多自然要找地方烧。于是乎，迪士尼这套东西自然就安排上了。
    除此之外，还找了做无人机矩阵的供应商，到时候准备在天上整点花活，弄点效果。没办法，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在花不完金主爸爸这些预算。
    客户又不准备花钱请大明星，唯一现场会来的演艺明星，还是客户老板的多年老友，国内比较知名老戏骨。人家的出场费，跟这个项目的总预算比起来，几乎就等于是不要钱。
    方案做了好几轮，虽然可以说是极尽繁华之能事，但好歹这些钱没有被无故消耗，基本都砸在了肉眼能看得到的地方。
    什么烧钱用什么，什么炫酷用什么。
    搭建更是不用说了，聂雷他们计划提前一周过去现场开始搭建，结合他之前说的想要按照迪士尼烟花秀的套路玩一次，所以他们这次准备在客户当地厂房的基础上，用桁架搭一座类似城堡的建筑外立面出来。
    因为客户做的是大型工程设备，所以计划是利用3d mapping，做一场破土而出，高楼拔地而起的大型多媒体秀。
    这会儿见了供应商，下周聂雷会跟他们确认一些具体的技术细节，客户产品的3d模型他这里已经收到并且发给供应商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下周他们就会动身前往山西。实地测量厂房的尺寸，随后配合设计，花一个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重点攻关视频投影的内容。
    这个内容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价格按秒计算，每秒预计价值五千块，时长5分钟左右，300秒，所以光是视频的价格就高达150万，再加上设备和人工，光花在他们身上的钱，就将近200万。这可是实打实的成本。
    对于客户来说，这5分钟的秀，视频这块，实际支付的费用是250万，因为视频的创意和脚本，还有具体的协调工作是我们在做。因此，我们这里收取了10%的创意费用，以及15%的服务费，也算是行规，不算太过分。
    这部分报价是透明的，也就是说，技术采购200万，我们报的是实价，并没有加价。而创意费和服务费是单独列明的。
    当初聂雷报这个价的时候，我跟老刘对这点都提出了异议。我们都觉得，创意服务费，摆明了就是我们巧立名目薅羊毛。通常做法是，把这部分费用，暗错错加到技术和设备的报价里，不单独列出来。这么做实在是遇到太多客户会对创意服务费提出质疑，尤其是想标的这么大的项目。额外单列实在有点扎眼，容易被人挑刺。
    但一根筋的聂雷则坚持这么做，他觉得这是最基本的诚信，该我们赚的我们要列出来，不该我们赚的我们没必要巧立名目。毕竟客户不是傻子，真要有心，3d mapping的供应商市面上随处可找，他们自己去一问就知道行情了。
    按照聂雷的逻辑，如果客户不认可我们的服务费和创意费，大可以就这两点进行还价，了不起我们少赚点，但供应商的价格，就是这样，我们报的是实价。按照客户这种层级的需求，每秒5000块，坦白说，是真的不贵。
    毕竟客户是他在对接，出于尊重，最终我跟老刘选择支持聂雷的想法，以他的意见为主。而且他说的其实也没毛病，甚至可以说心胸坦荡，相比聂雷的浩然正气，我和老刘完全是奸商思维，妥妥的小人。
    结果也正如聂雷预料的那样，客户这边，也就是后来知道的上头有人的那位，看了报价之后表示，就属我们的报价最有诚意。其他家的他一看就各种猫腻。所以报价诚信，也是我们这次能拿下这个项目的重要原因之一。
    对这样的结果，一向淡定沉稳的聂雷自然没说什么。但我和老刘从此之后，针对这个项目就再也没多说过一句。完全以聂雷的意愿为主。毕竟这种刚正不阿的客户，也就是聂雷这种同样满身藿香正气的人，才能搞的定。
    聂雷也清楚，这种客户是极少数，大多数客户多多少少还是会搞一些歪门邪道。在碰到这种类型客户的时候，聂雷也自知，他这套东西行不通。随即也会很是虚心的接受我和老刘的意见。该给回扣给回扣，该巴结巴结。
    说远了，总之在了解了他们的计划之后，聂雷很随意地问了我一句，到时候他们去山西，我去不去。
    这个秘书长外甥，我虽然在之前提案开会的时候见过两次，但不是特别熟。之前两次见面的时候，聂雷也很是郑重地向客户介绍过我客户总监的身份。当时提案，按照惯例，也是我做的主讲。我只能说，有限的会面中，对方对我也只是保持了礼貌性的尊重。
    余下所有的沟通都是聂雷在做，我几乎没参与过。现在他冷不丁问我跟不跟他去山西，我只能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他，问他需不需要我去。
    聂雷依旧淡定，“你去肯定不是让你干活的。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太喜欢阿谀奉承，有你在我也能少应酬几句。同时，也能体现我们公司管理层，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我刚想说，真要重视那应该老刘去。
    聂雷显然知道我会怎么说，不等我开口，他立刻补充道，“老刘我是不指望了。山西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他过去，不得花天酒地玩出花来？到时候我不仅得应酬客户，还得应酬他。与其这样，索性还是你这个洁身自好的单身狗去比较稳妥。”
    我怎么听他这话怎么觉得他像是在骂我。但我又没证据。
    权衡之后，嘴角抽搐着也就答应跟他一起去了。
    聂雷一脸早知如此的说道，“订好机票告诉你，大概率是下周的周日过去，周一早上量尺寸考察场地，周二白天回来。”
    我表示没意见，还想再聊几句，我接到了秦莉的电话。
    告罪一声，让他们接着谈，起身离开会议室接通电话，“秦总，有什么吩咐？”
    秦莉没理会我的调侃，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陈依依回去了？”
    我随口道：“秦总消息够灵通啊。”
    秦莉嗤笑道：“她就跟我说了一声，我随口问问你。”
    我恩了一声问道：“秦总找我不会就是这个事情吧？”
    秦莉也没纠结，很自然地答道：“当然不是，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声，明天晚上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疑惑，“见人？见谁啊？”
    秦莉轻笑一声说了个让我始料未及的名字：“秦泰安。”
    “啊？！”
    秦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罢还笑了起来。
    此刻我有点无法思考，半无奈半抱怨地说道：“不是，秦总，你带我去见你爸干什么？这不合适吧？”
    秦莉收起刚才调笑的状态，很是严肃的说道：“刘总，你也知道我准备向你公司投资一千万。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条件能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钱？”
    翻了个白眼，我如实说道，“秦总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家这种豪门，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多年藏了多少零花钱？”
    秦莉嗤笑道：“就算我有私房钱，但最多也就百十来万。让我一下拿出一千万，我肯定要抱大腿的。”
    对于秦莉这番无关痛痒的话，我没有置评，她说得坦然，我听得淡定，了不起心里吐槽一下，富二代就是牛。
    秦莉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继续自顾自说道，“投资你们公司这事儿，我昨天晚上跟我爸谈了。原则上他认为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在我拿出徐远给的授权文件之后，他还对我的成果表示了赞赏。”
    秦莉这番话，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小朋友在幼儿园拿了小红花，家长顺势摸摸头，给予了表扬，同时还奖励了一颗糖，鼓励她再接再厉。只不过这颗糖，价值一千万。
    我适时地拍了两句马屁，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问了一个极其弱智的问题：“你受到你父亲的表扬，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问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果然，秦莉听了我的话之后立刻骂道：“你是白痴吗？怎么跟你没关系？我投资你公司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赶忙低头认错，秦莉也没穷追猛打，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原则上我爸同意出钱支持我的投资，但毕竟是一千万。所以他要求我带你去跟他见个面，吃顿饭。也算是替我把把关。”
    我赶忙打断道：“等等，你指的把关……是把哪方面的关？”
    秦莉闻言略带戏谑地问道：“你想把哪方面的关？”
    我感觉自己好像因为听到了要见秦泰安这个消息智商有点不在线，清了清嗓子，调整一下之后说道：“秦总，如果是你刚刚说的这个原因。那我自然义不容辞，毕竟你父亲是背后的投资人。跟他见一面于情于理，都是我分内之事。你告诉我时间地点，我一定盛装出席。”
    秦莉在那边很是戏谑地笑了几声，说道：“盛装就不用了。该怎么样怎么样就行。明天你早点下班，6点之前到我公司来。自己别开车，到时候你开我车去。我会跟你老板打招呼的，你放心来就是。”
    对于秦莉这个有点舍近求远的安排，我疑惑道：“干嘛这么麻烦，我直接开车带你去不就完了？难不成你还嫌我的破车给你丢脸了？”
    秦莉略显不耐烦地说道：“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哪这么多废话？”
    我讪讪地哦了一声。随后秦莉提醒我一声别迟到，挂了电话。
    正好看到老刘拿着东西从他办公室出来，貌似准备走人了。
    我拦住他，告诉他刚才秦莉让我去见秦泰安的事情，他点头表示这个事情我确实义不容辞，而且必须要重视。让我明天尽管去，他等我好消息。说完，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本来还想接了电话接着回去跟聂雷他们开会，但看到老刘这明目张胆的翘班行为，我突然就没了再回去的动力。
    他是老板，能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终归还是个打工的。翘班不现实，只能老老实实回到办公室接着划水。
    下班之前，聂雷告诉我，他已经让前台订好了下个星期天下午1点40去山西太原的机票，4点落地。到时候客户会安排车子接我们。顺便提醒我，做好星期天晚上被他们灌醉喝趴的心理准备。
    我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没多久，我手机上就收到了具体的航班信息。星期天下午去，星期二中午一点落地上海。
    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6点半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突然想到好像陈依依说回家有惊喜，于是我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一路到家，放眼望去，明显有被打扫整理过的痕迹。
    我想着陈依依拖着一条瘸腿，还在那收拾，一阵唏嘘。
    环视一周，目光被阳台上新增的几盆植物吸引，走近一看，那是几盘多肉。我对这东西不了解，于是掏出手机给陈依依打了电话。
    听到陈依依软糯的声音，我的语气也下意识地轻快起来：“亲，我到家了。这几盘多肉就是你说的惊喜？”
    陈依依笑着说：“对啊，你家死气沉沉的，放点植物有点生机嘛。而且这东西也不需要怎么照顾，我问了卖家，反正你隔几天稍微浇点水就行了。基本上死不了。”
    我无奈道：“你这是给我找事情做啊……”
    陈依依略带狡黠地说道：“那你要是嫌麻烦，那等我腿好了，我没事可以过来给你浇水嘛。”
    我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陈依依略带不满地抱怨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失笑调侃道：“是谁中午时候发了一大段煽情的话，说自己以后没什么机会打扰我了。怎么我现在看，这机会好像有很多嘛。”
    陈依依显然不想纠结这个话题，淡定地岔开话题：“那就不谈这个，你晚饭吃了吗？”
    我说还没吃，一会儿叫个外卖。
    陈依依对我的懒惰表示了批评。我说她不在，我没有了做饭的动力。
    陈依依当即表示要不她再搬回来？
    我表示同意之后她又怂了，说还是算了。这已经期末了，学校事情多。还是不要折腾了。
    闲聊几句，在她的要求下，一边跟她打电话一边订了外卖。期间我们聊了聊孙杰和吴洁璇的事情。我给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许婕会知道这个事情。
    同时也说了许婕也觉得还是让孙杰当面说比较好的原因。
    陈依依则惊讶于孙杰竟然会看上吴洁璇。要知道，吴洁璇可是带着男朋友在他面前出现过的。而且两人当时也是挺恩爱的，当着她们的面也有过搂搂抱抱，并没有忌讳什么。
    对此我除了表示孙杰心大以外，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解释。
    待到外卖电话进来，我俩才结束了通话。
    吃饭的时候陈依依发微信告诉我，其实她给我的惊喜不止阳台的多肉，她还给我买了两件衣服。而且她也买了同款，算是情侣衫。
    东西放在衣柜里了，让我自己去看。
    我疑惑这些东西前两天怎么没看到。陈依依解释说，衣服是昨天就到了。只不过她放在包里，临走的时候再拿出来的。而多肉本来她以为在她走之前到不了了。
    不过最终还是收到了。
    解释完这些，我去试了试衣服，应陈依依的要求拍了张照给她。同时她还提醒我，星期天给她送饭的时候记得穿。
    我说我本来以为她没听到这个事情，陈依依说这种有吃有喝的事情她怎么会没听到。甚至还表示到时候会安排我进她们宿舍参观一下。
    我疑惑问道，这怎么操作？
    她说到时候我就跟楼下宿管说是她哥，过来看她的。周末中午她们这里也没什么人，到时候让我当着宿管面打电话给她，她会跟宿管解释。问题不大。
    结束了跟陈依依的聊天，这个晚上在我无聊的追剧过程中也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