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倒是无法判断卢虹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但既然刚刚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但按照我此时立的人设，我肯定不能按照常理出牌，一本正经地解释什么，因为那样只会显得我太过做作。于是乎，犹豫了片刻后，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吐出了一个字道：“妈……？”
    在座的母女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给出的反应大相径庭。
    卢虹：“呵呵呵……”
    秦莉：“刘畅！你乱喊什么呢？！”
    我第一时间看向双颊羞红，恼羞成怒的秦莉，无辜地摊手道：“这种时候解释太多也没用啊，千言万语汇成这一个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等秦莉回答，卢虹则是笑呵呵地接口道：“小刘这一声，当得一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看着卢虹柔和的眼神，我仔细品了品卢虹这话，随即再次举杯，仗着自己之前在做秦莉项目的时候钻研的几句跟酒有关的诗句，我也文绉绉地答道：“谢谢卢阿姨提点，那咱们……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
    呵呵一笑，卢虹与我碰了碰杯。
    其实卢虹刚刚那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旨在告诉我，我这些讨好她的心思她知道，但现在说这些虽不能说是玩笑，但终归还为时尚早。
    而我那句“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则是告诉她，您说的我懂了，那这种表忠心的事儿，今儿个咱就到此为止。
    放下酒杯，待卢虹招呼我吃了几口菜。
    秦莉不咸不淡地揶揄我说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化。”
    挑了挑眉我答道：“没学历不代表没文化。”提到这个，我又转向卢虹道：“卢阿姨，说到这个，我想起来还没正式感谢过你呢。”
    见我提起酒杯要敬酒，卢虹疑惑道：“这好好的又谢什么？”
    闻言，我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您能替我解决学历的问题。”
    呵呵一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跟我碰了杯后，卢虹摇头道：“我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了你一点帮助而已。这事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秦莉。”顿了顿，她又不轻不重地说道：“一个阶段的不得意，不代表什么。但重要的是，知道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经过这番提点，后续的话题便轻松了不少。
    第一次上门，照例要对我的家庭了解一番，虽然知道这些情况秦莉多少有跟卢虹说过，但我还是一板一眼地把情况如实向卢虹做了汇报。
    尤其是当我提到我爸曾经有幸当过秦莉几天老师的时候，卢虹笑着回忆道：“这事儿小莉回来跟我讲了。还说虽然你父亲当时没教她几天，但对她的影响很深远，所以她才能一下认出你爸。这样的缘分，要好好珍惜。”
    正当我琢磨着卢虹这缘分到底是值得哪方面的时候，就听她继续问道：“你父母应该差不多应该都到退休的年纪了吧？”
    我赶忙应道：“我爸要不了两年就要退休了，我妈现在处于退休返聘的状态。”
    “那你父亲过两年退休之后还准备继续教书吗？”卢虹问道。
    想了想，我答道：“这问题我倒是没跟我爸聊过，但生儿子是招商银行，放前两年的话他肯定会选择继续工作的。但现如今一方面，我自己贷款买了一套房子，明年就交房了。另一方面来说……”看了眼秦莉，我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托秦莉的福，我也稍微挣了点钱，另外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所以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估计退休之后，他大概率是不会再上班，而是回家享清福了。”
    “那可不一定。”卢虹轻笑道：“你爸如果身体还行的话，估计是不会选择直接退下来的。倒不是说为了钱，而是单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说道：“您说的也对，要这么说的话，我爸估计是闲不住的。”
    “但是这事儿也说不准，”卢虹忽然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道，“要是等过两年你有了孩子，他们想不退休都难。”
    此话出口，我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了秦莉，后者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对付碗里的排骨，见我看她，瞪了我一眼道：“看我做什么？”
    说着，又看向同样正盯着她看的卢虹，奶凶奶凶地说道：“30岁之前我是不可能生孩子的。你歇歇吧。”
    卢虹闻言，轻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那我就算现在、立刻、马上怀孕，也赶不上你的进度了。”秦莉嗤笑道。
    眼瞅着这对母女又要掐起来，我赶忙开口道：“二位，抱歉打断一下。”
    见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我，我故作扭捏地说道：“这个……讨论生孩子的问题之前，是不是能先把结婚的事情谈一谈？”
    不出所料的，秦莉立刻把矛头指向我，怒目圆睁道：“你闭嘴！”
    至于卢虹，则是笑呵呵地没有吱声。
    经过我的插科打诨，后续的饭局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家庭聊完，卢虹自然开始关心我的工作。她本人在宣传口工作，对于我的行业不说多了解，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有着类似的经历。
    所以这个话题也算有聊头。
    吃饱喝足之后，我起身想帮忙收拾碗筷，但卢虹却开口道：“小刘，你放着。”说着看向秦莉道：“你把东西收拾到水斗里，晚上阿姨会过来洗。”
    看着噘着嘴默默起身照办的秦莉，正当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卢虹招呼我道：“走，陪阿姨去客厅喝口茶。”说着，便起身离开餐厅。
    我看了眼正在收拾碗筷的秦莉，也没言语，只能无奈地跟着卢虹起身离开。
    到得客厅，卢虹轻车熟路地开始泡功夫茶。泡茶的功夫，那边收拾好碗筷的秦莉也施施然地走进了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我边上。
    有了刚才一顿饭的接触，我虽没了刚进门时候的拘谨，但也没有太过放松，更不能像秦莉这样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啥。
    待卢虹泡完茶，我恭恭敬敬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卢虹便很随意地把话题引到了秦莉的身上。
    内容也没什么特殊，主要就是关心一下她最近的工作生活。
    在秦莉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复之后，卢虹抬头看了看时间，让我颇为意外的开口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手上还有一点工作要做，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说实话，就在她们母女俩闲聊的时候，我都已经做好今天是我一个人回去的心理准备了。
    但万万没想到，卢虹竟然能法外开恩一般，允许秦莉跟我一起走。
    正当我想要客气两句的时候，秦莉呼的一声站起来，甚是干脆地答道：“那行，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外面走。见状，我只能陪笑着跟卢虹打招呼告辞。
    待我老老实实地跟笑呵呵送我们到门口的卢虹告了别，走出洋房一段距离之后，我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向此时明显有些生闷气的秦莉问道：“领导，我能问问你这是在不高兴点什么吗？”
    “要你管？！”
    见秦莉冷冰冰地回了我这么一句，我腆着脸继续问道：“那……你不是在气我吧？”
    “你再多说一句就是气你了！”
    此话出口，我愣是硬生生地把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路乖乖地跟着秦莉取车出发。路上，坐在副驾驶的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数度想开口却又不敢。
    一直到二十来分钟之后，眼瞅着都快到家了，我都已经要放弃了。才听秦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愣了愣神，我赶忙抓住机会问道：“这个……我能说话了不？”
    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秦莉吩咐道：“有话就说。”
    我赶忙点头道：“这个……我今天表现还可以吧？没给丈母娘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嗤笑一声，秦莉答道：“好！你表现得好到不能再好了。”顿了顿，她继续反问我道：“没看到我妈都让我跟你一起回来了吗？要是你表现得不好，能有这种待遇？”
    啊……敢情这姑奶奶是在气她妈让她跟我一起回来啊……
    不是，这也不对啊，卢虹能允许她跟我一起走，那说明在卢虹这儿，某种程度上已经认可我这个女婿的身份了呀。
    那站在秦莉角度，她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怎么又生上气了呢？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接的时候，就听秦莉用一种颇为幽怨的口吻说道：“本来我想明天反正你出差，晚上我就在我妈家里住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把我给扫地出门了……真是气死我了！”
    这……看来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完全就是泼出去的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