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舒扬犹犹豫豫的样子，我心中了然，随即试探着问道：“那你们没找我老东家？”
    “找了，怎么没找，元旦前两天，我亲自给老刘打的电话。”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方舒扬苦笑着解释道：“因为公司上下都很重视这件事的缘故，所以我们这次方案要的比较急，想着尽早出方案，尽早提意见，尽早修改。争取在年前能把大致方案给定下来，年后花上大半个月的时间，再打磨打磨。后面两个月时间正式进入筹备期，这样时间上也宽裕一点。”
    说到这里，方舒扬皱着眉头叹息道：“本来想得挺好，只是万万没想到，找的几家，包括老刘他们在内，给出来的方案不说千篇一律，但也基本上都是乏善可陈。”
    此时，沈毅诚笑呵呵地接过话头道：“所以今天听完最后一家的提案之后，我突然灵光乍现，想起来还有你这尊大佛……”
    “哈！”不等沈毅诚说完，秦莉在一边忽然就冷笑了一声，待我们三个人都看向她，她没好气地说道：“沈叔，事先声明，我这可不是针对你。”
    见沈毅诚无奈地点了点头，秦莉霸气侧漏地断然拒绝道：“麻烦你回去告诉我爸，这事儿烦请他另请高明。我家刘畅不！待！见！”顿了顿，她又气呼呼地说道：“当初处心积虑地找那姓徐的把刘畅赶出公司，美其名曰让他跳出来闯一闯。怎么，现在他出来了，发现接替他的人能力不够，又让你过来腆着脸找他回去干老本行？那当初搞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说得难听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小莉你先别着急……”苦着脸说了一句，沈毅诚无奈道：“如今过来找刘畅，不是秦总的意思，是我擅作主张。至于你跟他的事情……算了，反正我是想，现在一方面刘畅手伤着，一方面马上过年了，我猜他创业的事情十有八九要等到年后。所以这才过来找他，想……”
    “打住打住！您别解释！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完全不给沈毅诚面子，都不等他说完，秦莉直接打断道：“我不管今天过来找刘畅是您的意思还是我爸的意思，反正这事儿想让刘畅做，我坚决不同意！他不是器重那徐远吗？那让徐远想办法解决去呗。”
    看着满脸尴尬的沈毅诚和方舒扬，我轻轻拍了拍秦莉的手道：“亲……先冷静一点，你冲沈叔发什么脾气。”
    瞪了我一眼，秦莉无差别开火道：“你也给我老实点，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心里没数？这事情做得好没人会谢谢你，做不好，反而落人口实。所以我警告你，别给我没事找事，别到时候显摆不成，反而蚀把米！”
    感情上我很赞同秦莉的说法。
    泰安地产偌大的企业，方舒扬口中全公司上下这么重视的项目，找两三家乙方不满意，那就再多找几家嘛，又不是没时间。
    而且自己的市场部还有那么个拿着高薪的员工，都是吃干饭的？
    就是一个开盘活动，我就不信以泰安的段位，还有花钱解决不了问题。
    那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就真这么有能耐？
    之前机缘巧合也就算了，现在主动找上门，这动机确实值得让人玩味。
    而且就像秦莉说的，现在不论这是沈毅诚自己想出来找我的，还是秦泰安授意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情我要是做得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本就应该如此。但如果做不好，那分分钟就会落下类似“刘畅也不过尔尔，之前两次算是灵光乍现，现在黔驴技穷了”，这类的话柄。
    这种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
    只是话又说回来，人家都已经找到了家门口，如果我因为秦莉这三两句话就顺坡下驴地拒绝……好像也不太对。
    要往坏处想，我如果拒绝，说好听点显得有些爱惜羽毛故意逃避，说难听点，一来看上去我是仗着有秦莉撑腰，不把沈毅诚看在眼里，二来我是不是真就黔驴技穷肚子里空了？
    所以现在这情况，实际上不由得我不答应。
    捏了捏她的手，我看向秦莉柔声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我不能拒绝啊。”
    “你……”刚说了一个字，见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秦莉有些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轻哼了一声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哎……要不说她秀外慧中呢。
    看向沈毅诚和方舒扬，朝他俩抱歉地笑了笑，随后我一边翻动楼盘的宣传册，一边开口问道：“能劳烦您二位给我介绍一下为什么之前找的这几家都不合你们的心意吗？”想了想，我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方案是那部分让你们觉得不够好，是概念部分，还是具体环节的部分？”
    “我们的楼盘名字叫‘镜花水月’”当先开口的是沈毅诚，他说道：“所以这几家公司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围绕着几个字，从传统文化的角度切入去做文章，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但我们我们这楼盘虽然名气有些古风，一些设计布局也加入了这些元素。但根本上还是现代的，主打的是智能化管理。”
    指了指手册，沈毅诚说道：“你看这页……里面讲了很多智能家居和物业智能化管理的内容。虽然几家公司的方案里都有提到这个，但包括秦总在内，我们都觉得，如果发布会从核心上，一味腔调古风，那我们最大的卖点就被淡化了。而且说实话，古风和现代化科技，本身就是有点矛盾的，所以在宣传页上也有刻意去淡化这点。”
    “既然核心卖点是智能化，那你们干嘛一开始要叫这名？”秦莉忽然没好气地问道。
    “这不是当年设计招标的时候，做这个案的公司方案的单位效果看上去最好嘛，而且当时的说法是，古典和现代的碰撞……只是这种概念性的东西，听的时候觉得头头是道，真到了落地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沈毅诚颇为尴尬地答道，“后来我们做了市调，就目前市场上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智能化这东西技术还不成熟，开发商如果过度宣传这点，如果让他们抱有了期待，后期这些技术但凡出现一丁点问题，都会引起很大的负面情绪。所以我们才会在宣传册上弱化这点，准备正式开盘后，让售楼部的人口述。”
    “那这些内容你们有跟那些供应商说吗？”我疑惑问道。
    “当然说了。”方舒扬接话道，“而且我们还强调了，有些东西怕适得其反，所以没在媒体上大肆宣传，但在现场弄一下肯定是必要的。只是这些供应商在把两个矛盾结合的过程中，都差点意思。”
    说到这里，方舒扬无奈吐槽道：“甚至最差的那家，单纯就是直白地把技术做在展板上进行展示。我们有样板房，这些东西去样板房看不是更直接？谁还看什么展板？”
    沉吟片刻，我总结道：“所以你们现在的需求是想要一个能结合镜花水月这个古风概念，又能彰显技术改变生活的包装策略，顺着这个策略，结合现场的一些展示活动，来体现楼盘的整体理念，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没错！”沈毅诚点头道。
    “那……我问一句，几家供应商里，有人用镜子做文章吗？”
    “啊？没有。”方舒扬摇了摇头。
    呵呵一笑，我看了眼秦莉微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要肉麻的啊。”
    听我这么说，秦莉立刻明白了我想说什么，略带娇媚地白了我一眼，她没好气地说道：“切！爱说不说。”
    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的沈毅诚二人，我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儿有一套关于镜子的理论，比较形而上的那种，二位浅听一下，看看是不是对你们有帮助……”
    说着，我便把当初忽悠……不对，感动秦莉的那番“德罗斯特效应”的理论简单解释了一下，当然，这回代入的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关系，而是关于开发商与购房者之间的供求关系。
    因为在宣传手册以及刚才跟沈毅诚二人的沟通中，我理解到，泰安这次的“镜花水月”项目所主打的智能化管理，根本上是想让业主在入住后，体会到更安全，更便捷，更人性化的物业、商务、甚至养老和医疗服务。
    这些服务从根源上说，就是想业主之所想，急业主之所急。替他们未雨绸缪，在他们想到之前就已经主动服务上门。
    那这不就是一面镜子照到你的心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就映射出你内心的需求吗？
    所以在我看来，要论形而上的意识流，现场可以运用一些用大量镜子布置的装置艺术，一方面看上去造型华丽，实际上成本并不会很高，营造出美轮美奂的氛围感的同时，也能点到“镜花水月”的题。
    要脚踏实地的展示卖点，那就通过“德罗斯特效应”这套理论为切入点，将开发商、业主从简单的供求关系，转化成彼此心有灵犀，可以心照不宣的挚友关系。那怎么体现出挚友之间的默契呢？顺理成章地，就可以展示出智能化管理的相关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