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情是经不起仔细琢磨的。
比如“平等”,比如“公平”。
这些概念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
不同的身份、性别、地位、阶级,在面对同样一件事的时候,所接受的待遇往往是截然不同的。
这事儿不能展开了细说,容易被和谐。
反正就徐远和庄媛同样跟孔硕通风报信,出卖我行踪,害我差点被弄死这两件事来说,徐远现在就好好的,而庄媛则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这里面当然有庄媛道行浅的缘故,但从本质上说,俩人的目的和初衷都是一样的。
但结果呢?
要不是为了消除庄媛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徐公子至今都还没为卖我消息这件事付出过任何代价。
什么?公司被爆暗箱操作?朱泱荣还打电话说给了我一个交代?
这事儿当时就觉得没什么大作用,而且这哪里是什么交代,分明就是徐远跟朱泱荣刚正面没刚过,后者早有准备,玩了一招釜底抽薪。
于是乎,就被拿来当人情送给我了。
这又不是朱泱荣特地为我去报的仇。
我记得当时他让助理杨舒文给我转达的原话是:“其实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从他们兜里把钱坑出来,很多时候,比要了他们的命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这话乍一听觉得好像还挺受用,但后来仔细想想,无非就是一托词。
从他们兜里坑出来的钱,又没进我的口袋,这算个哪门子的交代?
再看秦莉,刚刚说庄媛的时候义愤填膺,恨不能对其割肉饮血,但现在听我提到徐远,瞬间就没了刚才的凌厉和言之凿凿,只留下一些在我听来比较空洞的狠话。
而从这些狠话中,我也听出了浓浓的无奈。
原因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首先,徐远和庄园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其次,庄媛从某种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但徐远不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这个之前就分析过,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秦莉的便宜哥哥。
所以虽然秦莉在那叫嚣着早晚要徐远好看。
但……估计也就是说说罢了。
许是看出了我内心的不屑,秦莉忽然拉着我的手,像小朋友犯错一般地低着头,低声说道:“其实……那天……我把徐远给打了……”
“啊?哪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在我面前差点被车撞的那天。”
听秦莉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来,那天最后徐远好像确实是屁颠屁颠地跟着秦莉走了的。
见我想起来了,秦莉继续说道:“那天徐远跟着我的车一起去了我妈那儿,在门口的时候他拦住我,本意是想让我冷静一点的。但……”
偷偷看了我一眼,秦莉小声嘟囔道:“但我一时没忍住,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还在他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回想起当天秦莉的装扮,我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记得她那天穿的应该是裙子和高跟鞋来着,就这么个装扮,对徐远大打出手……这画面……这杀伤力……
正当我在脑海中脑补这些的时候,秦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当时要不是穿了裙子不方便,在周毅拉住我之前,我绝对能把他打进医院!”
“不是……你……我……这个……”见她一副小太妹的模样,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考虑她揍了徐远是不是解气,而是下意识地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心有余悸到语无伦次了。
只是,还不等我挪屁股,秦莉立刻抱怨道:“哎呀!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的!”
不等我接话,她搂住我的胳膊撒娇道:“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很温柔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嘴角抽搐道:“呵呵,当初你把我胳膊扭伤的事儿……忘记了?”
表情一滞,她生硬地辩解道:“那……我也不是故意的……”
“废话!你要是故意的,我胳膊就不是扭伤,而是直接断了!”
太可怕了,这女人不但现实,一旦受到精神上的刺激,还容易出现暴力倾向!
我得离她远一点……
说罢,我就准备甩开她的胳膊。
但奈何我越反抗,她抱得就越紧。然后……不可避免的,我就被她给压在了身下。
再然后……在她的主动进攻下,有些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
“今天别回医院了吧。”依偎在我身边的秦莉轻声问道。
轻轻抚着她顺滑细腻的香肩,我嗤笑反问道:“我现在有资格决定自己的住处?”
“嗯,也对。我这就给周毅打电话,让他今天别来打扰我们了。”
听她都不带犹豫地就把这事儿给定了,我失笑道:“不是,所以现在我的事情就都你做主了呗?”
听我这么问,起身准备往身上套衣服的秦莉动作一滞,歪头想了想之后确认道:“你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你刚刚不都说了吗,我是你的‘如来妈’。”
说罢,她就这么在我炙热的目光下,毫无顾忌的开始穿衣服。
一边施展咸猪手,我一边问道:“那请问‘如来妈’,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只要不触及到敏感区域,她压根不在乎我此时对她的举动,口吻淡定地说道:“明天你去见了庄媛之后我给你答复。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星期一应该可以出院了。”
说罢,她简单穿好衣服,出去拿了手机。
等她再一次回到我身边躺下,我搂着她继续问到:“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秦莉一边发着消息一边问道。
“之后你多久宠幸我一次?是跟以前一样去我家,还是跟昨天一样,弄得跟特务接头似的来这里?”
拍了我一下,秦莉没好气道:“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
揉了揉胸口,我苦笑着抱怨道:“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瞪了我一眼,秦莉说道:“什么叫我多久宠幸你一次?我们就不能跟普通情侣一样,想对方了,就见一面?”
“不是……你是刚刚爽傻了吗?啊!”揉了揉胳膊,我重新说道:“我的意思是,就咱俩这情况怎么跟普通情侣一样?”
“切”了一声,秦莉悠悠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有酒店式公寓的?”
“呃?”
中粮有酒店是公寓这事儿我确实是知道的,所以秦莉现在突然提起的意思是……
“我租了一套。”
暗道了一声果然,我失笑着问道:“所以?”
秦莉很自然地接道:“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会时不时地会去你家蹭个饭。”
拍了拍胸口,我假意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直接在中粮买了一套房子呢……”
也没在意我这话里的揶揄,秦莉淡定问道:“这么说,你对我去你家蹭饭这事儿没什么想法?”
“我为什么要有想法?”反问一句,我理所当然道:“我爸妈喜欢热闹,你去他们肯定欢迎。平时我也不一定回家吃饭,你去陪陪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行,你没意见就好。”接了一句,好似忽然想起来道:“哦对了,之后我也不太会出差了,所以时不时的,也会去你公司坐坐,行使一下股东的权力。”
对此,我依旧风轻云淡道:“这是你的权利,我更没意见了。”
对于秦莉宣布的这两点,我的想法是,反正之后她的生活和工作恢复正常了,那只要平时注意点,不被人爆出什么,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于是乎,就这么在家里窝了一天。
而次日下午,我在荀律的陪同下,在看守所的接见室,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庄媛。
见到庄媛的那一刻,说实话,我差点没认出来她。
这才过了多久,那个曾站在我面前,妆容精致俏生生地说着“跟媛媛之间的小秘密”的女孩,已然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脸色苍白,双眸深陷,仿佛经历了无尽的疲惫与挣扎。之前一头的披肩长发也已被剪短,囚服下的身形显得格外瘦弱而单薄。
空洞的眼神在见到我的一瞬间,才稍微恢复了点神采。
狱警帮她松了手铐束缚,庄媛活动了一下手腕,抬手捋了捋头发。
看得出来,她想尽量在我面前保持着先前的优雅和从容。
只是这些行为在我眼里,就显得特别刻意和突兀。不过这种情绪立刻被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和唏嘘所取代。曾经的她,是众人仰望的明星,是即将嫁入豪门的阔太太。
但现如今,却沦为了阶下囚,失去了尊严、光鲜与自由。
这巨大的反差,很难不让我感叹人生和命运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