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域界的苍穹，都是有‘顶’的。
何为顶？
不可逾越的，便是顶。
神墟中到处都充满了灰蒙蒙的雾气，顶端也不例外。
当灰雾浓郁到一定程度后，便无法再踏足了。
触之必死。
龙老带着陆白斜着向东南飞到三万丈高度时，头顶出现一团裹着淡淡紫气的灰云，静静悬浮在苍穹，宛如蛰伏的巨兽。
“看到没有，那个就是废弃的仙门。”
“在一万多年前，那团云的主色调并不是灰色，而是紫色。而如今，已经跟这方天地的颜色差不多了。”
“曾经，仙门之下非常热闹，所有飞升到神墟的皇者，或者神墟中的土着生灵，但凡能够承受住仙门规则的威压，都可以像鱼跃龙门一样去挑战那团云，从而进入仙界。”
“偶尔，甚至可以看到仙界大能的一缕神念或者分身下到神墟，若是相中了谁，便可直接将其带走，对于那个幸运儿来说，就是一瞬之间逆天改命。”
“然而现在，仙门废弃，此地已经门可罗雀。”
陆白一边听着龙老介绍一边释放出一丝圣意，想要感受一下头顶那团灰云。
但被龙老眼疾手快阻止了，他道：“千万别这样，除非你不想活了。”
陆白眉头微皱，这么可怕吗？
他还是听劝地放弃了探查的想法。
半晌，陆白开口道：“仙门真的已经被完全堵死了吗？”
龙老肯定地点点头。
陆白：“按照你们所说，神墟变成一处坟场。既然仙门已经被堵死了，那么仙人是如何将邪魔封印和埋葬进来的？”
龙老道：“也许一万多年前已经一次性埋满了，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神墟中长出【土丘】。”
陆白默然。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假如，我冲着那团灰云斩一剑，结果会如何？”
龙老用一副【你疯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别说斩一剑了，就是像刚才那样试图放出一丝神念去试探都不行。
“随便看一下得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无法跟陆无尘交代。”
“好的。”
陆白没有坚持，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等到大约离开三千丈时，陆白忽然停住身形，然后转身亮出九绝剑，隔空冲着灰云迅速斩出一剑。
这一剑，没有使用任何战技，但却附带了【必杀】技能。
只见，一道剑光激射而出，闪电般消失在眼前。
龙老感受到微弱的圣意波动，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他当机立断，抬手往自己头顶的犄角上一点，犄角荡起一阵涟漪，欲将那道剑光拦住。
可惜，剑光之中附带了圣意，速度几乎达到极致。
这是陆白特意提防龙老干涉而留的一手，不然的话，他根本不需要使用圣意，随随便便斩出一剑即可。
犄角荡起的涟漪，没能奏效，那道剑光眨眼就射进灰云之中。
噗！
哪怕隔着三千丈，也能听到一丝轻微的闷响。
龙老瞳孔中露出骇然之色，当即就扯住陆白玩命地向下逃窜。
完了完了。
整个神墟都要因此而遭受仙之怒火。
在被拉着向下逃窜的过程中，陆白一直回头观察那团灰云。
当剑光射入其中之后，他看到里面氤氲的紫气似乎咕噜噜翻腾了一下，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而陆白，则感觉身体中好像有某种东西流失了一样，心中升起一股意兴阑珊的感觉。
他知道，那是折损的寿命。
不是，没办成事儿，也要收钱啊？
陆白预料到了用【必杀】技能去开仙门没有用，因为仙门是死物而不是生灵，因此不存在杀不杀、死不死的问题，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技能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竟然也会折损寿命，真他妈的亏大了。
“嗯？”
龙老飞了一段距离后，停下身形回头张望。
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仙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陆白亵渎了它，它应该降下罪罚才对，连带自己、还有神墟中的所有生灵，都会跟着遭殃。
但现在，却毫无反应，难道刚才那道剑光并没有斩进去？
等待片刻，依然是风平浪静，龙老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转身语重心长地对陆白说道：“以后再也不要干这种事情了。”
说完，继续返回山谷。
而陆白，没有着急回去，他凝立在虚空中发呆。
新诞生的【欺诈】技能没什么卵用，【必杀】技能也不奏效……
如果将仙门换成一名仙人就好了，以他现在‘圣人’的实力，应该可以杀死一名最低阶的仙人。
可惜，仙门不是仙人，而是他妈的仙人板板。
开仙路，只能从长计议了。
……
三天后，陆白又想到一招。
定向召唤。
他现在已经涅盘成圣，理论上可以跨越一个大境界跟仙级生灵签订【神魂契约】。
老祖不是说了吗？用仙人的力量才能打开废弃的仙门。
这个仙人的力量，并不一定要从自己身上出，让召唤物代劳也可以。
如果他在仙门之下，用【定向召唤】的方式尝试召唤，是不是就有机会跟仙界生灵签订【神魂契约】了？
就像当年隔着界渊与小翠签订【神魂契约】一样。
不过，【定向召唤】需要收集气息，神墟能够找到仙界的气息吗？
陆白决定去问一下无尘老祖。
……
“召唤？”
当陆无尘听完陆白的讲述后，瞬间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你想通过签订【神魂契约】的方式，跟其它界建立联系？”
“可以是可以，但最终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哪怕召唤成功了，召唤物来到神墟之后，也会在第一时间被规则之力碾死，它无法为你提供任何资源，最多，它自身可以成为一份资源。”
“但召唤物被碾死，召唤师所要承受的代价，远远不是召唤物死后所化作的那点资源可以弥补的。”
“飞升到神墟的【皇者】之中并不缺少召唤师，当他们了解这些后果之后，便不再抱有这方面的任何幻想了。”
“除非，你能召唤到一只仙级生灵，它降临到神墟就不会受到规则之力的碾压。”
“可是，你能召唤到一只仙级生灵吗？”
“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直接去打开废弃的仙门不就好了。”
陆白听完，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召唤物降临到神墟会被规则之力碾死？
还好他没有盲目召唤绯缇、晚妆等人，不然一旦发生悲剧，将后悔莫及。
这么说，他如今可以‘召唤’的召唤物，就只剩下黑断了。
用嘴召唤，直接喊过来就行了。
黑断是自己来到这方天地的，不是以【召唤】的形式，所以规则之力不会排挤他。
不知他以召唤的形式，将黑断从山谷那边召唤到这边，他会不会被碾死？
不好说。
陆白沉淀一下心情，然后对陆无尘说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神墟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收集到仙界的气息？”
陆无尘认真想了想：“只有一个地方或许有可能，那就是【土丘】。”
“但我提醒你，千万不要靠近那个东西，里面的邪魔意志浓稠如墨，远远不是你能承受的，就算是我，接触到【土丘】上面的土壤，也不敢保证能够活下来。”
陆白笑着回道：“知道了，老祖放心吧，我就是问问而已。”
……
神墟某地。
陆白注视着不远处一座【土丘】，心想：我有幸运值加持，还有【免疫】技能护身，应该不会受到邪魔意志的侵袭吧？
就算侵袭入体，我还有【吞噬】技能可以化解，不慌。
拼一把。
陆白手腕一翻，便凝结出一个圣意手掌，照着不远处的【土丘】狠狠一挖，顿时像挖掘机的爪子一样，将一大块冒着丝丝黑气的土壤给挖起来，下面形成的大坑中立刻吱吱呀呀地爬出一大堆恶心至极的虫子，个头都像癞蛤蟆那么大，眼睛血红。
陆白赶紧带着那块土壤飞上高空。
圣意手掌与他的本体相连，此刻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邪魔意志侵袭的迹象，而【免疫】技能也没有触发，看来，锦鲤体质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那就，再挖几块？
陆白又降下身形，在不同的【土丘】上连挖了十几块才停手，然后带着这些土壤飞向废弃仙门的位置。
半炷香后。
陆白来到那团灰云底下。
他没有着急进行召唤，而是先从【星房】中拿出一些资源，将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
最后，才盘膝坐在虚空中，以周围十几块土壤中的气息为导引，开启了第一次尝试。
系统赋予他的每个召唤名额，都有三次签订【神魂契约】的机会。
陆白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底线：用完三次机会便罢手，不能上头。
因为如果三次不行，那么更多次，也基本没有希望。
一刻钟后。
陆白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失败了。
以前尝试召唤的时候，他的神识光团飘出去，便会在无尽虚空中到处游荡，在能量没有耗光之前，游荡是极其丝滑和顺畅的。
但现在，却像是被囚禁在某个密室中一样，前、后、上、下、左、右，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会碰壁。
由此可见，【死地】也会制约着召唤。
之前询问老祖的时候，忘了问清楚，那些【皇者】被碾死的召唤物是以前绑定的？还是神墟变成【死地】之后才绑定的？
如果是后者，那就代表：神识可以飘出去。
陆白收起思绪，继续进行第二次尝试……然后第三次……
果然如他所料。
都失败了。
不过他感觉到，在神识左突右撞的‘密室’中，也有一些生灵存在，如果他想跟那些生灵签订【神魂契约】的话，完全是可以的。
但他仔细想了想，那些生灵，很有可能就是神墟中生存在【土丘】里面的变异怪物。
他可不想拥有那么恶心的召唤物，于是就任由这个召唤名额被浪费掉了。
嘭嘭嘭……
心情不是很好的陆白两手猛地一握，漂浮在周围的十几块土壤纷纷炸裂成雨，飘散而下。
陆白抬起头，看向灰云，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打开废弃的仙门吗？
不，天无绝人之路，世上没有绝对意义的【死地】，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够找到突破口。
——
（感谢【七神的微笑】打赏的【完结666】，捂脸，早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