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早上的吵闹还是被隔壁邻居当笑话传了出去。
下午不用上工,午饭一过,几个长舌妇大婶就结伴来找吴秋梅拉家常。
吴秋梅哪里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人笑呵呵的来,其中一个还带着平时经常跟林招财一起玩的小孩。
吴秋梅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
扭头大声喊娇娇搬了几个烂板凳出来,就这样把人堵在门口树荫下聊。
几位大婶也是习惯了的厚脸皮,装着看不懂吴秋梅脸上的不喜,纷纷自来熟的坐了下来,每人轻车熟路的掏出兜里装着的番薯干堆放在了一起。
接着她们就十分有经验的从天气很好,适合晒被单等话题开始聊了起来。
吴秋梅再想找借口赶人也只能先顺着她们的嘴一搭一搭的聊着。
正当她们聊得还算和谐时。
突然,胡大芳就嗑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南瓜子,步态悠闲、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哟!都在呢!”
胡大芳满脸堆笑,一边走一边随地吐着瓜子皮。
几人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纷纷神色微闪。
谁不知道这两天因为林招弟和刘二狗的事情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各种言论传得沸沸扬扬,村里村外连半大点的孩子都知道了,林招弟的名声是彻底毁坏了。
上午才刚传出来林招弟大早上疯疯癫癫的又哭又叫。
现在胡大芳摇摇摆摆的来林家,几位大婶脑袋还算精明,落井下石什么的虽然不懂,但人的本性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她们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胡大芳是专门过来给林家找不痛快的。
果然,吴秋梅刚刚还挂着的假笑瞬间消失,噌的一下站起身,满脸凶相的脸一板,叉着腰上前几步就大喊道:“胡大芳!!”
“你来我家做什么!赶紧走!我家可不要你来!!”
胡大芳没理会吴秋梅的话,捻着瓜子放进嘴里,虚情假意的笑道:“瞧亲家说的什么话,听说招弟那丫头疯了,我当然是来看她的啊,这人疯了也没个把控,万一她肚子里有我老刘家的种,当婆婆的肯定要来看看情况撒。”
“哟!她在里面的吧,我进去看看她去。”
说着胡大芳避开吴秋梅,抬着脚就要往院子里面走。
“谁跟你是亲家!!”吴秋梅气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胡大芳面前,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彩礼没给,酒没办!啊!厚着脸皮就来乱认亲戚!老娘跟你刘家算哪门子的亲家啊!!啊呸!别说这才两天,就是真怀上了老娘也能一碗药落了他!!你个烂鸡婆!”
“滚滚滚!赶紧滚!别站在这!我家不欢迎你!!”
吴秋梅叉腰挺着胸就往胡大芳身上撞,眼睛瞪得跟牛一样,一边骂一边撞,直把胡大芳撞得趔趄后退,甚至连口水都喷了她一脸。
胡大芳不乐意了,悠闲的神色霎那间消散,把瓜子往衣兜里一塞,伸出手就推了吴秋梅一把,掐着尖锐的嗓子叉腰大骂了回去。
旁边看热闹的几人还津津有味的嚼着番薯干。
张着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哎呀,都一个村的,别吵撒别吵撒。”
然而,她们站得远远的,谁都没有要上前劝架的动作。
两人骂着骂着,很快又撕扯到了一起。
娇娇背着背篓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眼前的闹剧,一时之间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偏偏在这时候,中午吃饭被解开了绳子还没绑的林招弟听到了热闹,直接把娇娇撞到一旁冲了出来。
“喔喔!!喔喔喔!!打死她!打死她!妖怪!打死她!嘻嘻嘻!”
林招弟拍着手围在两人身边蹦蹦又跳跳,头发乱糟糟,光着脚,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俨然是一副疯婆子发神经的瘆人模样。
这下子不止旁边看热闹的大婶们惊到了。
正在打架的吴秋梅也被气得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却一个不察被胡大芳锋利的指甲抓到鼻子。
吴秋梅脸都气歪了,转瞬就来了力气将胡大芳甩到地上。
下一秒,气势汹汹转身,扯住旁边拍手发癫的丢人玩意狠狠往院子里拽。
“你个丢人的玩意!谁让你出来的啊!笑笑笑!我被打你就高兴是不!!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个丢人的东西!!”
“啊啊啊!不要!不要杀我!啊!走开!打死你打死你妖唔唔....”林招弟被打怕了,一被吴秋梅拽就缩着脖子大喊大叫起来,那喊声响彻云霄,耳膜都震得跳了跳,好在吴秋梅及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而娇娇早就及时避到了院子门后面,等吴秋梅两人一进来,她就十分有眼力见的关上了门,所有复杂惊叹的视线都隔绝在门外。
怒火冲天的吴秋梅看也不看她,拖住林招弟就进了柴房里挥着鞭子抽。
“你个丢人的东西!!丢人的东西!!”
“老娘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
......
娇娇轻皱了下眉,想了想,平静的神色一秒变得慌神。
“救`救命!”她打开门,一脸苍白惶恐,对着外面还没完全回过神的几人着急道:“不好了,表姨`表姨好像真的要把表`表姐给打死!”
几位看热闹的大婶们才后知后觉的喊着:“坏了坏了,快!快叫村长!”
胡大芳龇牙咧嘴的爬起身,听到娇娇的话,那本想冲进去找吴秋梅算账的脚就收了回来,趁着几人慌慌张张离开的间隙也转身快步跑走了。
临走前胡大芳朝着林家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呸!晦气!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
胡大芳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的骂吴秋梅,可不是她动的手,要是把人打死了可不能找她赔钱,哎哟,天杀的!怎么跟二狗滚草丛的不是那小侄女!
要是那小侄女该多好,漂漂亮亮的,傻了就傻了,最起码锁在家里还能养养眼呢。
娇娇不知道胡大芳此时此刻的想法。
她放下背篓,焦急万分的站在门外伸长脖子等待救兵。
当然她并不是在意林招弟的死活,从那天举起石头那一刻林招弟在她心里就成了一个死人,她不在意林招弟现在的处境,她只是不想林招弟那么轻松就获得解脱。
这几年林招弟背后对她使得阴招哪一件不是要置她死地?
要不是小世界的泉水养着,以她身体的虚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在娇娇看来,死亡就是解脱,但害人者终究要得到报应才行。
没等太久,村长就领着十来个人匆匆的赶来。
一大堆人呼啦啦的挤进院子里。
剩下的事娇娇没有看,背了背篓就走了出去,反正村里藏不住事情,以防留下来被吴秋梅动不动使唤,还不如上山寻点野菜干柴回来让人挑不出错误。
只要她不在现场,这把火就烧不到她的头上。
这也是她这几年亲身实践出来的真理。
.
比起娇娇的悄声离开。
林家可谓是一阵鸡飞鹅叫。
村长招呼人打开柴房门,里面的场景差点把他们吓跑。
林招弟被打得惨兮兮,气若游丝的蜷缩在地,单薄的衣服都快打成了碎布,黑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鞭痕,每一处都冒着瘆人的血珠,看着极其恐怖。
要不是林招弟还抱着手臂时不时浑身抽搐两下。
众人都要以为人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但整个人都已经昏了过去,半死不活的模样,大家都是一个村生活,也是看着林招弟长大的,心里没一点触动是不可能,有些人多少有点不忍直视的别开了目光。
在农村里打小孩是常有的事情,孩子不听话就要狠狠地打。
可打成这样惨的,当村长的就不得不出面制止了,要一个不小心打死人,不止他这个村长做到了头,就连三溪村的名声都会被严重影响到。
这么想着。
村长连忙让人拉开吴秋梅。
又转身招呼几个男村民抬着林招弟去找刘大夫。
吴秋梅冷着脸,被几位邻居们扯着劝着,不情不愿的拿了套衣服跟上去。
一群人把林招弟抬到隔壁刘大夫那里。
原以为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谁知道还没到傍晚林招弟就发起了高烧,三溪村偏僻,离镇上路途遥远,刘大夫是十多年前从外地迁来的,以前都是村民自己跟老一辈的学着找草药吃,身体好的熬过去,身体不好的只能听天由命。
直到刘大夫来了以后才渐渐好了些,可刘大夫平时只能治一治小伤小病,遇到对他超纲棘手的问题还是要送到镇上去才行。
像林招弟这种反反复复高烧不断的,刘大夫也没有把握了。
村长不得不喊人去大队里借拖拉机把人送到镇上的诊所。
一番折腾下来,林招弟的高烧终于退了一点点。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招弟还在镇上诊所昏迷着没有回来。
这边村里又有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