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饭店用过餐后男人就将车停在那了。
美其名曰饭后逛街消消食。
他们这一顿午饭算是吃的比较早,有些从偏远乡村里来镇上的人也才到没多久而已,所以这个点街市上赶集的行人有很多,靠近市场那一块道路几乎是人挨着人。
娇娇是有一些脸盲症的,人一多她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站不稳,加上社交恐惧带来的心慌害怕和焦虑不安。
但眼前场景又是她多年来一直回忆的、渴望的地方。
“........”看着周围来往行人,娇娇越来越心慌。
她身侧的赫衍渊垂眸看向她,轻蹙眉低头靠近她耳边,眼神紧张又关切:“怎么了?今天过节所以来镇上赶集的人就多了些,不习惯的话我们现在回去嗯?”
话落,见旁边行人挤过来,他连忙将女孩一把揽进怀里小心护着。
“别怕,我牵着你走。”
“.....嗯”娇娇仰头看他,不安的心绪稍微缓和了点。
阳光刺眼,她下意识眨了眨,“没`没事,我是...还不太适应,缓缓就好了....”
她的声音又娇绵又细弱,和她的身子一样软。
赫衍渊心口不由轻泛起涟漪,喉结滑动了下,手臂自然的拥紧了她肩膀,桃花眸温柔低睨她:“那去刚才路过的茶楼坐坐?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嗯”娇娇红着脸低眉应了声。
茶楼只隔着十几米距离,赫衍渊护着她从路边走。
“娇娇?!”
正要走进茶楼,在行人密集的身侧,突然就传来了一道夹杂本地口音的疑惑喊。
娇娇本能扭头看过去,脸一下子就发烫发红了。
“唉哟真是你哇!还以为看错了人嘞!老张你看着没,我就说是长生家的娇丫头吧,你还说我认错咯!”
来人正是住在隔壁的慧姨,他们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以及张叔怀里一个手拿糖人在抹眼泪的小女娃。
几人手里提着不少东西,仔细看还有一包饺子皮,肉也买不少,大概是过节全家人都出来了逛街采购的吧?
娇娇无心探究,她很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离开,因为此时此刻,她就像是偷偷谈恋爱,却被邻居不小心在街上撞见她和对象抱着亲热一样尴尬和无措。
巧慧也看见了娇娇旁边跟她牵着手的男人,应该说是最早看见这个男人,后来才看到的娇娇。
谁让她们镇子上长这般高的人少呢,街上到处是差不多高的男人,那一米八几的健硕大高个可不就显眼么。
看背影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如今正眼对上,巧慧眼睛都看呆了,哦呦喂!咋个会有小伙生得这么俊的嘞!
“这!这位是?”惊艳归惊艳,到底不是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巧慧回过神看向了娇娇,满眼的担忧和疑问。
前阵子才听居委会的人讲过镇上来了人贩子。
小孩老人妇女姑娘那是一个不挑的都会被他们拐走。
原来是火车站才有拐子,现在镇上都有了,听说还有不少同伙嘞,上回她就想提醒几句长生家的丫头,谁知道那天晚上人吃过饭出去以后就再没看见了。
巧慧自然是担心她是不是被什么人拐走离开镇子了。
长生夫妻俩都走了就留这一个闺女,作为多年邻居可不得帮忙多看顾一下。
这俊小伙把长生家丫头看那么紧该不会是拐子吧?
拐子有生得这么好看一张脸的?
想着,巧慧上前一步靠近了女孩些,同时眼里惊艳取而代之的是满眼警惕。
慧姨的神色明显是误会了什么,娇娇只能羞红着脸支吾解释:“慧姨,他是我....我对象。”
一听这话,巧慧脸色更复杂难看了。
唉哟老天爷嘞!!不会是有人见娇丫头单纯漂亮,就使这种骗小姑娘谈恋爱的诡计再把人拐去卖吧?
一旁的老张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把孙女递给儿子沉声就唬道:“谈对象啊?这谈对象也不能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啊,小伙子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丫头是叔看着长大的,算半个闺女了,谈对象叔多嘴问几句不过分吧,来来来把手松开来跟叔聊聊天,你说你挨人小姑娘那么近干嘛,跟个流氓似的。”
老张本就是个爱管闲事的热心肠市民,如今对上男人高一个头的健硕身躯也不生惧,话是笑着说的,语气却是严肃的。
“........”
赫衍渊哪是能被随便吓到的人,他无奈的扬了扬眉梢,毕竟对方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小姑娘才说这些话的。
眼看对方都要撸袖子了,他十分配合的松开手。
拉拉扯扯算不上,顶多就是半拉半扯,主要周围人太多,身体难免会时不时挨在一起,他一直把持着距离呢,只有在小姑娘快被路人挤到的时候扯进怀里挡一下。
“不`不是,张叔叔他...他真是我对象。”娇娇嘴笨,而且两人关系转变的复杂,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对。
见小姑娘摆着手一脸紧张无措的模样。
赫衍渊神态自如的解了颗扣子,慢条斯理拿出两张结婚证打开,面不改色的递过去,语气正经而老实喊道:“张叔,慧姨,你们好,这是我跟娇娇刚领的结婚证。”
结婚证放在他衣服下摆的内衬口袋里,他个子高衣服很宽大,不仔细盯着瞧很难看出来。
男人礼貌的态度让巧慧瞬间消了些负面印象。
老张还是板着脸:“胡说什么呢?这丫头才十八,能领哪门子的结婚证。”
话虽如此老张还是本能的将它们接了过来。
低头一看不得了。
那么大一个囍字和那么般配的两张相片,可不就是新颁发的结婚证嘛,跟他儿子儿媳前几年领的一模一样。
就算证能造假,那那上面盖着的印章哪能随随便便造个假的出来!被抓住可是要吃花生米的事情呐!谁敢!
“这`这这这`这证是真的呀!?”
就因为是真的老张才震惊得瞪眼。
敢信么,两个人都没满年龄居然还能领上结婚证?
赫衍渊温和笑了笑:“是的,说来话长,外面人多,太阳大,娇娇不经晒,她一晒就头晕,得扶着才行,要不我们进楼里喝杯茶坐下来再聊?”
他这一番话不仅解释了刚才拉拉扯扯的行为,还顺带安抚了正在反复查证不可置信的几人。
老张回头看向儿子,吩咐道:“你夫妻俩带茵茵先回去,我跟你娘去坐坐,剩下没买的东西我们待会顺路捎回去。”
于是老张儿子儿媳就提着东西抱着小女娃离开了。
剩下老张和巧慧随着男人进了茶楼。
说是茶楼,其实也有不少样式的特产点心,除了用来卖给来喝茶的客人,还会售卖给专门来买点心送礼的人。
而现在的人有几个能闲下心来到茶楼花钱喝茶的。
要不是真的喜欢喝茶的人,那就只有个别领导用来招待客户的了,毕竟这花了钱,除了吃喝还能欣赏茶艺。
茶楼是今年新开的,老张他们也是第一次来,但他厂子里的领导都喜欢带人来这喝茶,消费肯定是不低的。
老张以为赫衍渊是打肿脸充胖子好面。
现在年轻人口袋里能有几个钱啊。
为了不露怯掉了气势,老张强装着面无波澜,可看到那小伙一下子就点了好几样点心和龙井茶叶,老张心在滴血,已经默默做好离开时身为长辈给小辈付账的准备了。
果然是年轻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太不会过日子了!
酒楼消费贵是贵了点,胜在环境干净雅致,还是独立喝茶的靠窗小包厢,几人落座后也不会显得空间太逼仄。
娇娇只是个一问一答的性子,显然不会找话题。
她全程就红着脸微微无措的跟在旁边。
巧慧对娇娇是怜爱的,拉着她走在后面压低了声音问她有没有受欺负,是不是自愿的等等关切问题。
好在两人的偏见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小伙一句‘我之前进过部队,现在的工作也是在为国家做事。’直把老张夫妻两口给惊讶的肃然起敬。
一瞬间什么偏见都没了。
赫衍渊避重就轻的简单带过自己的身份,他握着女孩的手一边安抚,一边挑挑拣拣的陈述了她们认识的经过。
自然是没有再用三溪村两人娃娃亲的那一招。
只简单的说做任务巧合去了三溪村,对小姑娘一见钟情,后面两人慢慢相处有了感情,见她每天都过得不好,表姨还打算将小姑娘许配给隔壁村的傻子做媳妇。
所以他才火急火燎的恳求领导给他们打了结婚报告,为的就是带她名正言顺离开那个地方,也为了早点把小姑娘娶回家以免被别人惦记了。
他三言两语带过,老张夫妻却听得破口大骂。
早就看当初那劳什子表亲长得一嘴刻薄相,没想到还真是那样子的人,长生夫妻俩要知道了闺女受这些委屈,还不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半夜找他们去。
造孽哦,欺负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老天不长眼啊,那么多次打雷怎么不把那糟心的人一道雷劈死。
冷静下来,巧慧便问:“看这事整的,那你们岂不是还没有摆酒?我说这丫头怎么回来了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呢,原来在乡下受了这么多罪,小时候还会笑呢。”
娇娇竖起耳朵听着整个耳朵脸蛋都红了。
赫知青说的,对也不全对。
但她没有拆穿他。
现在听到慧姨问的话,她下意识张了张口,手在桌子下面被男人捏了两下,紧接着,耳边再度响起赫知青温冽随和的嗓音:“还没办呢,我们打算过完这阵子再办。”
“什么时候办?你们身边又没有长辈在,哪懂得办酒的规矩。”
老张喝了口茶,顿声继续开口道:“我跟你慧姨到底是有过经验,要信得过我们这事啊叔找人给你们张罗咯,有熟人在收费也便宜些,不多花冤枉钱。”
赫衍渊坐直身子给张叔添了添茶水,扬唇含笑,游刃有余道:“张叔,我们肯定是相信您的,我和娇娇都没了父母,这有两个长辈关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但还是不麻烦张叔了,我已经找人算过,在十一月有两个寓意极好的日子适合摆酒,时间还很充足,钱是得省,可是我家娇娇已经不声不响的跟我领了证,摆酒哪里还舍得再委屈了她,就算不大办,也不能太寒碜了。”
“两位长辈放心,这么多年,钱我还是攒了些的,不够我再赚,男人哪能守着钱委屈了要过一辈子的媳妇。”
老张被他这番话说动,举起茶杯跟他碰了下,摇头道:“唉,你们年轻人呐都有自己的想法,那行,既然你们做好了要一起过日子的打算,我们啊就不多插嘴咯。”
巧慧也没在劝说什么,有些事情他们没资格管太多。
不过短暂接触下来,她以过来人的眼光看,小赫倒是个负责任有担当有能力的小伙子,两人长得又很配衬。
部队的事情她不懂,不过吃国家饭的哪里会差!
这下子长生夫妻俩泉下有知也安心嘞。
几人快离开的时候男人找借口出去了包厢一下,老张没多想,还心想这小赫挺会事,竟然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娇娇就这样独自面对两人的轮番关切待了十几分钟。
她害怕多说多错跟赫知青的说辞对不上,就尽量回答的简洁明了,索性她一直都是这样闷声闷语的性子,老张夫妻俩倒没听出哪里不妥。
他们离开茶楼时,老张才知道账已经刚刚付过了。
而且先前离开的小赫还另外给他们买了好几盒点心跟月饼,说是让他们拿回去给茵茵吃。
但老张哪敢收小辈的东西,这么些东西得多费钱呐!
反复推辞,最终还是抵不过赫同志的硬塞加劝解。
交换了联系地址几人就彻底分开。
同时老张还跟娇娇约好了几时带人去看房的时间。
剩下的娇娇两人也没在集市停留太久就开车回去了。
赫衍渊将她送回院子便骑着自行车又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
娇娇在院子里正好洗完头发准备擦水。
赫衍渊停好自行车,提着大袋小袋随手放在了厨房门口桌子上,三两步就朝屋檐下的女孩走过去,抬手赶在她之前拿了她挂着擦头发的毛巾。
他手法温柔,垂着眼在她头发间来来回回擦拭。
娇娇坐在板凳上乖乖的没有拒绝。
同样也缄默的看着一处出神发呆没有仰头与他说话。
头发擦的差不多,赫衍渊倾了上半身,两只手臂自身后环住娇娇,下巴凑近她脸蛋,清哑嗓音低低唤道:“宝贝,你怎么不高兴?生我气了吗?”
“没有....”
娇娇脊背滞涩了下,随之撇头避开他凑过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