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乖把鞋一脱,爬上炕,从炕梢放着的箱子里拽出个小包袱来:
“不就是怕我借你的钱用吗?
我不借了还不行吗!
你拿去,都拿去!以后哇,我就不欠你的了。
咱们再见面,哪怕是走个头碰头,也权当做不认识。
走走走,赶紧离开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了!”
王九一看这哪儿能行呢?
绝交那是绝对不行的。
真要是小乖跟豆老能绝交了,以后他还咋去豆家探查呀?
但事已至此,知道再阻拦豆老能住回他自己家,必然会闹得很难看。
倒不妨暂且退一步,等事情过去以后,再说其他。
他就不信豆老能那么依赖小乖,真的搬走以后,会再不跟他们家来往了还?
即便真的不来往,他也多的是招数,可以再来往上。
当下还是摘掉自己家觊觎豆老能钱和房子的坏名声要紧。
于是赶紧打圆场:
“哎哎哎,这话可怎么说的呢?你瞅瞅你瞅瞅,都赖我,都赖我图方便,没想那么多,你瞅瞅让我大外甥多心了吧!
哎,其实啊,我们家有钱,虽然操办酒席还稍微差些个,但我有八个亲哥哥,到谁家借几个钱,那还不是很轻松点事儿么?
你们也知道,我那几个哥哥家可都比我过得富裕。
他们大侄子结婚,借几个还是能借的。
只是吧,这不是想着大外甥的钱放在这儿,他暂时也用不上。
图省事就寻思着用一用。
反正最多也就用个三五天的。
等把婚礼一办,接到大伙随的礼钱,就能补上了。
至于说借房子,这也是因为大儿子那老丈人家催的急。
我们家没来得及盖新房子。
想着他们小两口一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婚,不好让他们洞房的时候,还跟几个弟弟妹妹们挤在一铺大炕上。
寻思着二姐家那屋空着也是空着,就想借住一个月。
等新房子盖好了,立马就让大儿子两口子搬过去。
你们也知道,咱这地方盖新房子真用不了几个钱。
山里多的是木头,我这八个哥哥加上那老些个侄子,上山砍呗。
再割些个草,和些个泥。
草房盖的还不快么?
都不用找外人,就我们家这些人,自己就能盖好了。
所以说你们要说我们两口子想贪了二姐留给大外甥的钱,更还想贪了留给大外甥的房子,说实在的,你出去问问,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我王九虽然穷,但不至于,真不至于的!”
听王九这么一说,就连周老疙瘩两口子的神情都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
因为他俩知道二丫留给豆老能的钱真没多少。
犯不上让王九冒着背负骂名的程度贪没了去。
豆家那房子虽然盖的不错,但已经是旧房子了,也不值几个钱的。
所以周老疙瘩两口子觉得,嗯,好像大概备不住,他们都错怪王九夫妻俩了?
王九见他俩不像乍一进屋那会儿那么剑拔弩张的了,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暂时还没一个人知道他的谋算。
他是个好人的人设,算是保住了。
但好名声是保住了,却也在短时间之内,再不敢算计去豆家房子里探查了。
怕万一露出啥破绽来,再被周老疙瘩指着鼻子痛骂一番。
倒是豆老能捧着小乖硬塞给他的包袱,很有些不知所措。
还回去,小乖不要;不还回去,他娘还又曾经交代过他,如果小乖想要这些银子,那就给她。
只要能保住他自己的小命就行了。
毕竟家里还藏有大量金银供他开销,他真不差这点钱。
周老疙瘩看豆老能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儿局促不安的样子,心有不忍。
想着刚才豆老能也算是跟小乖闹出矛盾来了,小乖连跟他绝交的话都已经讲出口。
再让豆老能住在这儿,就不那么合适了。
莫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直接把豆老能带走吧。
也免得再让他待在这里尴尬。
于是呵呵干笑了两声:
“嗨,要说你们这可是至近的亲戚,正经有血缘关系呢。
再闹的不愉快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不过你看现在他们娘俩整的都挺不愉快的,我看呢,倒莫不如就让小豆搬回他自己家住去吧。
等回头他们娘俩都冷静冷静,啥时候不生气了,把误会也解开了,再让他们娘俩多亲香亲香,你看如何?”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让豆老能搬走就不像话了。
因此王九答应的出奇地痛快:
“行啊,趁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呢,赶紧搬吧。
哎呦,你都说,他冷不丁这一走,我这心里啊,还感觉空得唠的。
总惦记是回事儿。
那什么,这回他搬回家去,离你们家可就近便了。
还得多请你们夫妻俩照应着点他哈。
这孩子呀,心眼子不多,为人实诚,心里有,嘴里许是说不出来。
你们夫妻俩多担待着点。
要是他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跟我说,我让他小姨管教他。
哎呀,实在是麻烦你们二位了,等我儿子结婚那天,别忘了过来喝酒哈!”
周老疙瘩呵呵一笑:
“那是一定的,等你儿子结婚的日子一定下来,就打发孩子们过去知会我一声。
我必保带着你嫂子过来帮着忙活忙活。”
周老疙瘩媳妇也说:
“有啥我们能帮忙的,提前说一声啊。
上灶我不行,可让我摘个菜,端个盘子啥的,我都能干。”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看刚才都阴沉着个脸,气哼哼地样子,可现在把话说开了,大家又是好邻居。
就连小乖也把眼泪一抹,对周老疙瘩夫妻俩说道:
“嗯呢,要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喊你们来。”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到那屋就把豆老能的东西归拢成一个小包袱。
豆老能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没那么多东西好拿的。
等把周老疙瘩夫妻和豆老能给送走了。
王九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冲地上“呸”,吐了一口大浓痰。
气呀,气他自己不够心狠。
不忍心把豆老能给直接干掉了。
他也只是想多弄几个钱,没那个害人的心思。
如果他真有那个害人的心思,豆老能说不定都已经死了千八百次了。
其实只要豆老能一死,在这山里,他们家就是豆家最亲近的人,豆家那房子,指定得归他们家所有。
可叹他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到底不愿意伤了人命,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得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