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我与龙虎斗(四十六)上上签
作者:卸甲老卒   我自九天来最新章节     
    有贾来喜替李静水传道授业,李桃歌的刀法日益精进,几天的功夫,前三层刀式练的滚瓜烂熟,本来想趁热打铁,再多学几式,贾来喜告诉他贪多嚼不烂,先巩固好再说,后面六式刀法,最好以真元为刀引,起码要到逍遥境初期才能练习,不是他如今能够涉猎。
    李桃歌生性豁达,不学就不学,沉下心来,温习好之前刀式,顺便巩固龙门枪法,倒也乐在其中。
    刀式和枪法,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擅长战场陷阵,一个擅长近身搏杀,真气注入,筋肉发力,身法移动,各自有各自的诀窍,李桃歌练来练去,脑子都练的有些迷糊,好在他性子沉稳,练到乏力时,看鱼赏花,心静后再接着练,反正年轻,有的是精力挥霍。
    闭关期间,卜屠玉来了三次,萝芽来了两次,武堂知来了一次,李桃歌以练功为由,一一回绝,算一算日子,即将动身去往夔州,随后去往琅琊封邑,这次一别,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李桃歌决定设宴款待,把朋友们喊来相聚。
    还没走出小院,就看见枇杷树旁探出两颗脑袋。
    萝芽。
    以及她怀里的狸猫绣娘。
    练功弄的灰头土脸,李桃歌拍打着衣袍尘土,好笑道:“想进就进,怎么鬼鬼祟祟的。”
    李若卿抱着怀里快要肥成猪的绣娘,往上掂了掂,笑道:“你不是天天练功吗?怕打扰到侯爷修行,所以先看一眼,免得打扰清修。”
    李桃歌放下袖口,假模假样施礼笑道:“赵王夫人亲至,即便是刀悬颈,枪在喉,也得起身迎驾。”
    “讨厌。”
    李若卿娇嗔一声,似乎并没有责怪哥哥调侃,挪动莲步走入小院。
    身后还有一人。
    萝芽板着脸,跟在她身后。
    李桃歌本想说几句场面话,见到萝芽神色不悦,问道:“怎么,谁欺负咱们郡主了?”
    “你呗,还能是谁,整个京城,也只有你能欺负萝芽了。”
    李若卿悄悄递出眼色,大概是让他哄一哄。
    “我?”
    李桃歌纳闷道:“这几日练功,吃喝拉撒都在院里,门都没出去过,怎会招惹到郡主?”
    这几句话进入萝芽耳中,成了推脱之词,冷哼一声,暗自咬牙。
    “自己犯了错,不敢认?”
    李若卿责备完后,轻启朱唇,只张口不出声。
    依稀是云舒二字。
    李桃歌挠挠头。
    武堂知?
    难道二女又见了面,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武堂知精明聪慧,生有七窍玲珑心,无论玩明的还是玩阴的,萝芽可不是她的对手,又是在京城,草原王鞭长莫及,相斗之后,只能吃哑巴亏。
    远征安西,是萝芽一纸书信,令草原王盛情款待,世子殿下率八千铁骑亲征,这份恩情,谢是谢不完的,真金白银也无法弥补,只能记在心里,细水长流慢慢还。
    所以无论萝芽有多骄纵,李桃歌都会宽厚待之。
    李若卿一个劲使眼色,李桃歌还是想不出来何时犯的错,试探性问道:“我这人马虎惯了,常常不经意间把人给得罪,你们给提醒提醒,有错就改。”
    李若卿清清嗓子,扬起下巴,摆出问罪的架势,“不久前,你可曾去过云间来客?”
    “去过啊。”
    李桃歌指着不远处的百里,理所当然说道:“想练刀,就得买刀,听说那里有奇珍异宝,于是就去了一趟。”
    李若卿问道:“同谁一起去的?”
    李桃歌答道:“一名叫做虫哥的生意人,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李若卿阴阳怪气道:“没有别人了吗?”
    李桃歌笑了笑,“你们指的是云舒郡主武棠知吧?确实在云间来客遇见了她,但只是偶遇而已,又不是约好了同往,别的事我可以认,这笔冤枉账打死也不认。”
    李若卿拼命眨眼,趾高气昂道:“关于你和云舒郡主之间的关系,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一同在外城闲游,又一同吃了面,关键是当众手拉着手,暧昧的有些过分了吧?”
    拉手?
    李桃歌仔细一想,两人何曾拉过手,只不过武堂知在自己手心写了一个字,这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乱放屁,于是挑起眉头道:“道听途说千万别信,我俩没拉手。”
    李若卿朝萝芽肩头一趴,喜气洋洋说道:“看吧,我就说我哥是被冤枉的,京城里的传闻,最不能信,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还有人传言咱俩是一对呢,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萝芽脸颊升起红云,赧颜道:“我了解你的为人,就是想当面问一声。”
    了解还问?
    受人恩惠的李桃歌颇为无奈。
    在疆场待久了,感觉回家后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早知如此,不如在碎叶城喝西北风呢。
    省的心烦。
    二女转怒为喜,开始逗弄锦鲤,饵料一把一把的洒,生怕鱼儿吃不饱。
    李桃歌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衫,本就是精美皮囊,稍加洗漱更显容光焕发,萝芽眼神放肆打量着情郎,嘴角笑意摁都摁不住。
    萝芽是贵客,李若卿安排在花园设宴款待,正值春暖花开,赏花入酒也是一桩生趣。
    李桃歌聊着安西见闻,李若卿提及京城八卦,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萝芽喝到兴头,要拼酒,李桃歌这次没怜香惜玉,一人一坛五十年老酒,抱着酒坛一口气喝干,谁中途退出算输,萝芽喝到一半就瘫软倒地,李若卿没力气抱起,令丫鬟将她搀回绣楼。
    清净之后,李桃歌问道:“后天就要送亲了,嫁妆可曾准备妥当?这一走,想要再回到京城,恐怕要猴年马月了,也许……算了,大喜的日子,少说不吉利的话。”
    李若卿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眼眸间闪过黯然,揉着快要睡着的狸猫脑袋,轻声道:“我都强颜欢笑了,你还要勾起我的伤心事,当哥哥的,不是要宠着妹妹吗?我替你哄着萝芽还不够,你还要欺负我。”
    李桃歌不好意思道了声歉。
    李若卿轻叹一声,喃喃道:“后天走出相府,我就成了外人,想要回来,不知要经历多少曲折。哥,我不在家,你替我尽孝吧,父亲那里我不担心,就是母亲那,我放心不下。她经历了丧子之痛,悲伤成疾,心乱了,净说不好听的话, 干些傻事。作为晚辈,你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住,躲着走,她把你伤到了,我也心疼。”
    李桃歌点头道:“我懂。”
    李若卿轻声道:“张燕云那里,你不用担忧,我既然与他订了婚,会安心当张家媳妇,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会告知你和父亲,要是他想对付你们,我也会想方设法劝阻。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一天,张李两家永远不会交恶。”
    李桃歌突然想起,若卿今年不过十六岁。
    风华正茂的碧玉少女,成为套向张燕云的枷锁。
    父亲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李桃歌一时分不清楚,感慨道:“难为你了。”
    “不为难。”
    李若卿浅浅一笑,低声道:“生在李家,享受富贵荣华,万人尊崇,这是家门相赐。只不过是远嫁夔州,又是嫁给人中龙凤张燕云,这已经算是上上签。”
    “只是我不太明白……”
    李若卿环视周围廊檐花木,神色复杂道:“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家,有父亲,有母亲,有哥哥,有老总管,全是最亲的亲人,我在这儿住了十六年,为何嫁人之后,便不再是我的家?”
    “世间为何对我们女子如此不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