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和书书劝了刘老好久，老人心情才好一点。都说老人跟老小孩一样，一点没错。
    由于刘老心情不好，书书跟墨林师兄分别后，亲自送师父回家，剩下的时间和小刘一起，陪师父整理了一下午的书。
    原本计划去馨姐那，也只好改时间了。
    “书书，我今天情绪不对，我检讨。”
    “师父，您不用跟我道歉。等人回来，你好好跟她说。”
    “书书，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师父，咱们之间不用这样。我喜欢听你讲故事。”
    “爷爷，我这人无趣的很。怪不得您会没意思。”
    “小刘跟你没关系。当时我选中你，就是看中你话少，不会影响我工作。我今天呢，确实有些情绪。我女儿，其实和我一直沟通有障碍。从她出生到大学毕业，她都有自己的方向。她不喜欢传统，她喜欢的是外边的流行文化。她说我迂腐，守旧。没有任何创新。我难以理解，我从小培育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她就像你精心培养的幼苗里突然长成了一个异类。我当时都反思过自己，甚至她妈妈是不是私下传授什么外来文化了。后来我知道，没有。她的母亲，我太太，是一个非常温婉的人。从来不会刻意的做些什么。我反思了很多，最后我想明白了，是我的原因。我从没问过她喜欢什么？一味的给她灌输，那些强加给她的东西，像一层密集的网，让她喘不过气。所以她渴望呼吸，完全走上了一条相反的道路。后来她出国了。我们也是这些年关系才好一些，也许是在国外，让她有些留恋我的严苛。”
    “师父，不要把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据我了解，你不是一个掌控力很强的人。”
    “书书，那是我对外的形象。人在自己亲人面前，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尤其她母亲去世以后，我开始规划她的人生方向，我们的冲突越来越严重。还有你总认为好的，总认为那是对她好，也是一种控制。”
    “师父，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父亲。”
    “当人到一定地位时，有时会错误的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师父，你真幽默。”
    “这跟幽默没有什么关系。其实我不应该抱怨的，她出国，完全是被我逼的。对了我那女婿，当时也出了不少力，说起来，这人一说，你知道了，就是谢老的外孙。”
    “是谢姨的儿子？”
    “你是不是有疑问了？不要瞎想，我结婚晚，孩子还来得晚。谢老一成年就结婚了，我们的孩子差了一个世纪，开玩笑。当时我和谢老整天形影不离。谢励工作忙，没时间看孩子，谢老的外孙就长在谢老家了，俩孩子青梅竹马，按说挺好一件事。”
    “师父，师姐挺幸运。碰到了苛刻的爸爸，但是有幸碰到了，时刻陪伴她的一生伴侣。”
    “说起这事，我至今还生气。父亲对女婿总是有些怨言，希望你能理解。因为我对姑娘严格，这小子就给她出主意，如何躲避我的疯狂压迫。俩人一合计，毕业就出国了。我女儿跟我学了几年国画。她家那小子，也是子承父业，一直从事出版行业。听说出国后，那小子发展不错，有了自己的出版社。我姑娘一开始给他做编辑，俩人也算共同创业了。后来有了孩子，我姑娘这些年一直在家带孩子。也许是无聊了，闺女这几年琢磨着带孩子回国。但是听说俩人好像意见不一致，就一直拖到现在。”
    “师父，您不是生气，您是担心？”
    “对，我是很担心她。担心她一辈子碰上俩个这么掌控力强的男人。我担心她过得不好，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我怕她受委屈。所以最近我总是反思自己。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把唯一的女儿，推向了另一个男人。”
    “师父，可能事实没你想的那么糟？”
    “但愿吧，我怕她走上跟她妈妈一样的老路，天天在家等着老公的日子不好过。我太太，一生一句重话没说过。我们结婚后，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但是她身体不好。所以因为孩子的事，吃了很多苦。自从有了我姑娘，她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孩子。但是呢，她又能力有限，所以她就求我，一定要照顾好孩子。我答应了。但是谁也没想不到让孩子走上了她同样的路。谢老的外甥，你没见过，那小子从小就有心眼。要不然怎么从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把闺女偷走了。”
    “师父，你刚才说了。老丈人，总会对女婿有些意见。”
    “对，我不是有意见，我是意见大了。谢励老公，也就是我那女婿的爹，就是很厉害的人。他是国内出版界的老大，那人就腹黑的很，他儿子跟他一个样。”
    “师父，咱是不是扯远了。”
    “书书，别笑我。师父最近就是烦透了。我姑娘一天不到家，我心绪不宁。”
    “师父，你试着和师姐沟通一下。”
    “每次说不了几句，就挂了。”
    “用不用我找谢姨谈谈。”
    “没用，我前几天刚去，去看了看谢老。正好碰到他们俩口子来看谢老。他俩也一样，没有确切消息。”
    “师父，那我试着和师姐谈谈？”
    “也行。”
    “我找师兄要师姐的联系方式。”
    “好的。从我这要，她还以为是我的意思，你师姐最信任墨林。我其他的徒弟都比你师姐大，他们沟通着吃力。”
    “师父，我觉得吧，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想太多。既然师姐说了，肯定在努力。毕竟那里有他们奋斗的一切。想回国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你的。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师父，您试着不要用空洞的说教来交流，试试您最擅长的方式。”
    “你是让我画画给她看？”
    “可以试试。师父，感情表达方式不畅，也会使交流受阻。”
    “我试试。”
    “书书，今天谢谢你了，我可能太郁闷了，今天跟你说了一大堆闲话。”
    “师父，我喜欢您的故事。您的故事，像您的画一样有魅力。”
    “不嫌烦就好。我也是实在找不到说话的人。跟你师兄说，不是让墨林紧张吗？我看他宝贝他闺女的不行。至于小刘，我可不想孩子早早受到毒害。”
    “师父，您是觉得我没闺女，可以尽可能诉苦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孩子都是一样的。”
    “起码你是四个，你的注意力不会集中在一个身上。孩子压力不会那么大。”
    “师父，你也太逗了。我还不知道有这种想法呢。”
    “本来就如此。好了，听我发泄一通，也累了，早点回家吧。”
    “好。师父急着按时吃药。不要情绪那么激动。”
    “明白，别担心我了。你家人多，事也多，早点回。”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想来就来，咱们还有课得继续。对了还有孩子们的课。”
    “师父，那以后我不成了几个孩子的师姐？”
    “那有什么，就是辈分乱点。”
    “师父，你是越来越逗了。”
    “人老了就是这样，会胡思乱想，变成怪老头。”
    “再见怪老头师父。”
    “再见。”
    书书找小刘交代好师父吃药的事，吩咐小刘随时注意刘老的身体。
    书书忙完这些回家了。
    到家时，孩子们已经回来了。
    爷爷，爸爸在书房。妈妈和卢姨正准备晚餐。
    “妈妈，你回来了？”书书一到家，四个孩子就围拢过来。
    “嗯，以后我都尽量按时回家。”
    “妈，你在家的感觉真好。就像每天还有幸福的期盼。”
    “看到妈妈这么高兴？”
    “当然，妈妈一看到你，我一天的委屈就都消失了。”
    “妈妈，只要让我看到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妈妈我们爱你。”
    “我也爱你们。”
    “书书，自从你们回来。孩子们比原来快乐不少。”
    “奶奶，我们也爱您，爱爸爸，爱爷爷，爱太爷爷，爱卢奶奶。”
    “好了。奶奶没有吃醋。”
    “妈，我来帮你。”
    “不用，你好好陪孩子玩吧。今天晚饭，已经差不多了。”
    “奶奶我们也来帮忙。”
    “你们就不要添乱了。我和你卢奶奶，可以应付。好好陪陪妈妈。”
    “好的奶奶，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宝贝，来站好。妈妈想找你们咨询一个问题？”
    “妈，您问？”
    “你们是喜欢我对你们严厉一些，还是温柔一些。”
    “妈妈怎么样我们都喜欢。”
    “但是严厉会不会让你们不舒服？”
    “妈，我们知道，你那是为了我们好。因为妈妈是不会伤害孩子的。”
    “对啊，我找到答案了。谢谢你们。我的宝贝。”
    “妈妈你找到什么答案了。”
    “晚些告诉你们。你们先玩一会。我上楼处理点事。马上下来。”
    “妈，你去吧。我们自己可以。”
    “妈妈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事吧。管他呢，反正妈妈在家里，想她就看到了。”
    “是这样。我们去院子里玩吧。别打扰大人。”
    “好。”
    孩子们去他们活动室了。
    书书钻进自己的房间，一直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