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一向不是最维护军队的形象？”
    “维护归维护，但是不是不分情况。军队也不是一个坏人没有。”
    “爷爷越活越明白了？”
    “我原来不坦诚？”
    “爷，你以前可不这样，以前谁要是说一句军人不对，你立马就要怼人家。”
    “我有那时候吗？建设，阳光，这屋里没外人。都是至亲。我呢，年轻时确实有些自负。还有些遗憾，建设，你因为腿，阳阳呢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去成部队。总之我是有些遗憾。所以希望，咱们家多出几位军人。所以，孙女的事上，我可能做了一些错误的引导。这是我的错，我得认。其实越老，我心里越明白，无论干啥，只要无愧于心，就可以了。也不是每个孩子都得去当兵。”
    “爸，你别自责。这几个女婿，除去军人的身份，他们作为我的女婿还是合格的。”
    “爸，听你这意思，还有遗憾。可惜你儿媳妇不是军人？”
    “你个臭小子，书书，这个儿媳妇，我更满意。”
    “阳阳，你少调侃我们。书书，这孙媳妇，比你重要。”
    “得，你们聊。我出去了。我看这聊天架势，马上就要轰我走。”
    “这孩子。赶紧去帮书书收拾收拾。一路上那么辛苦。书书肯定累坏了。”
    “好。”阳光出了爷爷屋，奔自己屋了。
    屋里只剩下爷爷和爸爸。
    “建设，以前爸做错的，我尽量弥补。”
    “爸，不是你的错。当年婚事我也是同意的。其实我跟你一个想法。这嫁闺女，我心里没底。生怕碰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但一想到他们是军人，看在你在军队的威望，他们也不敢造次，这也是我同意的原因。”
    “建设，想不到，你是这样想的？”
    “爸，这么多年，您一直是我的骄傲。我的腿这样，其实我一直很自卑的。但是每当我想到自己还有英雄的父亲，我就提醒自己，不要给父亲丢人。我就是靠着这，支撑到现在。”
    “建设，爸，一直想给你说声对不起。年轻时，老想着往前冲，一直没想过你和你妈的感受。爸给你和你妈道歉。爸做的对的，不对的，你也多包涵。我活一天，就护这个家一天。等哪天不在了。再给你妈下去道歉。”
    “爸，你别这样，我妈没怪过你。”
    “她没怪过我，我就做的对吗？越老，其实越应该反思自己，我最近在写回忆录。我有时就在想，如果当时多想想你们，是不是你的腿就会没事，书书的爷爷不会牺牲。你妈，能过得好一点。”
    “爸，人无完人，别对自己太苛责。我妈常说，你爸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但你爸就是我心中的神。是我的精神力量。我这辈子遇到他，愿意为他做一切。一定记着你有个英雄的父亲，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你妈真这么说的？”
    “嗯，我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她一直拿您教育我。”
    “我其实跟你妈也是刚结婚没多长时间，我就去了战场，中间回来过几次，但是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想不到你妈这么懂我。”
    “爸，你一直是妈妈心中的大英雄。我妈每每提起你都是一脸的骄傲。我妈说，当时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争取的。她看到过你在她们村子奋勇杀敌的样子，这辈子就认定了你，主动给村里提要求，去帮助军队在村里的安置，就是想多看你两眼。实在没想到，你能娶她为妻。她说这是她的福分。”
    “是我愧对她。其实当时为了争取一个上战场的机会，领导说必须结过婚。我才随意拉了你妈结婚，我也没想到她对我有那么多期盼。我辜负了她。我这辈子辜负的人太多了。”
    “爸，……”
    “我没事。以前呢，我总以为物质上对不起你们母子，现在想想我是各个方面都亏待了你和你妈。”
    “爸，都过去了。您做的够多了。人又不能分身，有失必有得。”
    “都那么说。好了。不早了，你也早早休息去吧。”
    “爸，您也早点休息。”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