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汉心中一喜,赶忙压下上扬的嘴角,露出满脸的愧疚之色。
“赵大妹子,你是个心善的。能跟你们家结亲,是老周家的福气。”
“哼!”,这要是在冬天,赵氏的鼻孔里估计能喷出两道白气。
这周大柱当初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是个东西了呢!
“别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却不干人事!周军的事要想让我管,这第一件事就是你们得答应把这一家四口的户籍迁走落到我们大梨村;”
“第二件么,就是把周军家的房舍、田地都转到你周大柱名下,就当是周军提前孝敬你了,前提是你得承诺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再骚扰周军一家。”
将视线转向董里长,赵氏微微一笑,
“董里长,老婆子我的这两个要求不过分吧?周军明明是生病,你们槐花村却一直有人胡乱造谣,搞得整个村都乌烟瘴气的。”
“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村里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的名声可就要毁了!周军一家离开,对彼此可都是好事。不过……”
赵氏故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气场全开:
“我们离开之后,若是有人生病或者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你们要是再敢往周军身上泼脏水,我赵春花就跑去县衙击鼓鸣冤。你们不让我们活,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董老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阵阵发虚。
他们槐花村是个大杂烩,姓什么的都有。不像一些大村子都是有族长的大家庭。每家都有家族庇护,不容易受欺负。
槐花村的风气这些年越来越差,村民愚昧自私。
当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只是把周军一家的户籍迁走,对自己完全没有损失,还带走了一个大麻烦。
这可是好事一桩,有啥不同意的呢,董老汉恨不得举双手赞成。
至于将来周家人会不会去骚扰周军一家,跟自己有啥关系!
于是董老汉爽快的答应:
“老头子我自是没什么意见的,这对大家都是好事!”
接着又提高了嗓门,冲着众人大声喊道:
“我再次强调一下,今后若是谁再敢胡乱造谣,不把咱们槐花村的名声当回事,我绝不轻饶!”
周围鸦雀无声,若还想继续在槐花村安稳的过日子,就没人敢挑战里长的权威。
解决了后顾之忧,赵氏再次看向周家人,
“你们老周家,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牛氏忍不住开了口,“那新下的粮食……”。
话说到一半看到赵氏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心砰砰跳,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小样,算你识相!
对于自己的威压赵氏很满意。
“那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得麻烦里长您给立个字据,口说无凭。万一将来周老头老糊涂了死不认账,到处编派周军不孝,我们也有处说理去。”
周老汉脸色涨红,他是这样的人么!
哼,老子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当真是算无遗策啊!周小溪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位刚认识一天一夜的外祖母,真的好喜欢她啊!
至于周老汉,只要有人挡在前面,他就很自觉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老三都快三十了,自己这个当爹的还能管他一辈子?
周老汉不断给自己洗脑,把心中残存的那点愧疚都清除了个彻底。
所以,走就走吧,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不愁没人养。
再说了,这如今又多了六亩良田和一处宅子,不怕将来儿子不孝顺!
至于一直躺在屋里装晕的周军,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冻成冰了。
如果不是李氏狠狠掐了他好几下,他可能会气的跳起来骂人!呃,虽然他现在的身体还跳不起来。
感觉心更凉了!
李氏坐在床边把声音压的很低,
“外面的情况你也都清楚了,你们周家人对你是个什么态度想必你也了解了。快点做个决定吧,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我直接扶你起来,只要你往外面一站,我娘前面说的那些话就都不作数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李氏心里早就想好了。
周军若是敢固执己见,死不悔改,自己就趁着人都在,立即跟他和离!
狗男人,就该自生自灭,管他去死!
周军恨不得立即跪下来跟李氏表忠心。
槐花村这个地方就是个冰窟,没有一点温情可言。自己要是还撞上南墙不回头,估计脑子是真的有毛病了!
他也不敢说话,担心自己嗓门大漏了馅。
只是睁开眼睛,冲着媳妇猛摇头。无声的跟李氏说:“咱们今天就走!”
至于去了大梨村日子怎么过、住在哪里,没了地靠什么营生活下去。
等去了再说吧,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院子里,董老汉招来自己的小儿子,当着大家的面写了一份字据,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写完之后,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念了一遍。董老汉很是骄傲,他儿子可是是全村唯一一个识字的!
虽然写的歪歪扭扭……
周小溪偷瞄了几眼,惊讶于这个时空的字居然就是前世的繁体字。
自己虽然不会写,但差不多都认识。对于将来挣钱的事,又多了一份信心。
关于户籍的问题,这需要董老汉以里长的身份出具一份同意迁出的文书,并按上手印。
周家人就可以拿着这份文书,去城里县衙找专门负责户籍的官吏申请落户在大梨村。
当然,同样还得获得大梨村里长的同意迁入文书,这事才能办成。
至于大梨村的里长能不能同意,这事就需要赵氏来处理了。
董老汉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之后,无事一身轻。吆喝着众人都各自散去,哼着小曲儿往家走。
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回家得喝点小酒开心开心。
那酒还是小溪丫头送给自己的,以后见不着了还有点舍不得呢!呃,还是走了好,走了清净。
留下周老汉一大家子人,面露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赵氏发了话,
“这新下的粮食可是周军最后一点家产了,周大柱你不会也想霸占吧?”
周老汉倒是想,但是他哪敢张口要?
昨天被赵氏拿着拐杖追着打还不够丢人么?
今天还想当着儿孙的面再表演一次?除非自己有病!
没等他开口,一直当闷葫芦的周家老大嘴快的先开了口:
“赵大娘,粮食肯定是三弟的,但是你们要拿的东西很多,这些粮食这么沉怕是不好带走吧?”
“你说的有理,你觉得怎么做合适?”
赵氏可不相信这闷葫芦突然开口是因为良心发现。
“那个,村里有人刚去卖了三亩地的粮食,除去上交的税粮,拢共得了九两银子。老三家是六亩地,这就是十八两银子。如果把粮食留给我们家,我出十五两怎么样?省的你们再折腾了。”
周福从来没有如此流利的说明白过一段话,他方才讲的那些不但条理清晰,还准确无误!
这让一众周家人震惊无比,难不成之前的木讷愚笨都是装的?
周福看到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算的不对么?”
不应该呀,刚才别人都在看热闹的时候,自己在心里可是默默的算了好几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