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见一抹宝蓝色身影掠过一把将有些呆愣的静贵妃推开,而后被石头砸中了后背当场吐血昏迷。
尖叫声再次响起,嘈杂声此起彼伏,待看清被砸之人更是惊骇到了极点。
这人竟然是五皇子轩辕晨!
五六个有功夫的太监齐上阵,很快将那块大石移开,几人不知五皇子伤的如何不敢轻易碰他,干脆就在原地等太医前来救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五皇子终于被宫人抬着去了静月宫的一个偏殿。除了五皇子妃,各府的夫人小姐早就被打发出了宫,如今这偏殿只剩下太医在外间候着。
坐在床前不停抹泪的静贵妃动作突然一顿,看向身边之人压低声音问道:
“皇上还没听到消息么,怎的还没过来?”
眼睛已经哭肿了的五皇子妃吴悦安也悄悄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他们折腾了这么久皇上若是不来岂不成了笑话!
荣嬷嬷压低身子凑到静贵妃身边小声说道:
“回禀娘娘,方才一出事奴婢第一时间就命人将消息传了出去,想来皇上很快就会过来了,您再耐心等等。”
静贵妃捂着不停抽痛的右手臂,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十分不耐烦。
当时情况太过危急,五皇子只来得及将她一把推开。
若是之前她定然无事,可奈何如今身子沉重行动不太灵活,竟是直接摔倒在地,右手臂划出好大一片血痕。
她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五皇子,心中满是怨念。手上一点分寸都没有,居然用那么大的力气!
若是五皇子听到了静贵妃的腹诽,定会大喊冤枉。他倒是想用小一点力,可架不住对方如今身子重啊!万一力气用小了推不动岂不坏了事?!
就在几人各怀心事之时,外面终于响起太监的通传声。
明德帝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
“五皇子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太医在外间恭敬回道:
“启禀陛下,五皇子被大石砸中了后背,好在并未伤及筋骨且当时就已将淤血吐出,因而没有大碍。”
明德帝听罢不由挑高了眉头,给身边太监使了个眼色便往内室走去。
已经成了精的大太监王福立即懂了主子的意思,转身对身边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些什么,那名小太监很快跑了出去。
静贵妃在得知皇上驾临之时,先是兴奋而后立即生出了逃跑的冲动。
皇上这些年已经极少踏足嫔妃宫殿,只在盈月宫与皇后作一对神仙夫妻。因而,距离上次得见圣颜已是半年之前。
而那时的她与如今相比,容貌、身材天差地别,这让她有些羞于见人。
她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恨不能将头埋进胸口,躬着身子行礼。
本以为明德帝会露出惊讶之色,又或者因着她的改变多问上几句,却不成想,对方压根没做停留直接走到床榻前!
轩辕晨适时的缓慢睁开双眼,见到来人就要起身,被明德帝一把按住肩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皇儿莫要在乎那些虚礼,身体为重。今日你舍身救了贵妃,朕定要好好给你封赏。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看着殷殷关切的明德帝,五皇子一时有些恍惚,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父皇的爱护。
吴悦安见状轻咳一声,这才让他的理智回神。他吃力的半撑起身子,诚恳的说道:
“多谢父皇,不过贵妃娘娘本就是儿臣的母妃,儿子救母妃天经地义当不得什么赏赐。”
明德帝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神色,但很快赞赏的点了点头,
“皇儿能有此孝心且不贪功,想必贵妃也十分感动。不过,赏还是要赏的,朕嘉奖的是你的果敢和良善。”
轩辕晨听罢十分自然的看向静贵妃的方向,露出一抹憨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是,儿臣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平日里静母妃就对儿臣多有照拂,甚至连儿臣的亲事都是母妃不辞辛劳一手操持的,儿臣一直十分感激。”
静贵妃知道此时便是最合适的时机,于是再不扭捏,含泪跪在明德帝腿边说道:
“还请陛下应允,将晨儿记在嫔妾名下!这孩子不顾安危救了嫔妾一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对他弥补一二。
贤妃妹妹临终前曾求嫔妾照拂晨儿,可这孩子却因嫔妾遭此大难,嫔妾实在愧对贤妃妹妹的嘱托啊!”
她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泪雨连连,吴悦安在一旁都受其感染,再次落下泪来。
明德帝定定看着静贵妃,曾经对她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只是有些疑惑当初太后怎会给自己挑了这么一个肥硕的女子做嫔妃?竟然还是贵妃之位!
对了,贵妃的母族乃是底蕴深厚的南荣世家,他的太医院院首便是出自南荣家。
拉回跑远的神思,明德帝看向轩辕晨,问道:
“皇儿可愿记在贵妃名下,如此一来你便是贵妃的亲子,将来须得好生孝顺并贵妃养老送终。”
轩辕晨听的有些别扭,但此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没再多想立即点头应允:
“能记在静母妃名下,是儿臣的福气。”
明德帝没再多说什么,只嘱咐了几句好生休养便离开了。留下屋内三人面面相觑,眼中全是兴奋之色。
五皇子被正式记在静贵妃名下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之所以说‘正式’,自是因为静贵妃弃了亲儿子转为帮衬五皇子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如今这二人成了亲母子,怕是整个南荣家都会倾力帮扶五皇子,如此一来,太子的地位就有些危险了。
毕竟,太子虽是嫡长子,却没有强健的身体。他们大安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将大好合山交给一个病秧子治理,一旦有个万一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春风得意的五皇子行事愈发张扬,私下与官员见面越来越明目张胆。他如今已经事成一半,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好好对付他的太子长兄了。
而六月初六的谷神节,就是最好的机会!
六月初六前后,百姓种的谷苗都已出穗,为了庆祝也为了祈求未来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帝王每年这一日都会在祭坛做盛大而庄重的祭祀。
不过自册立太子后,诸如此类的大事明德帝都带着太子一起,自太子成年后更是全权交由太子自己不再参与。
曾经的嫉妒,在如今却变成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轩辕晨眼中的杀机再也遮掩不住,周身都散发着阴寒之气。
他深知集思广益的重要性,因此府中幕僚日益增多。
然而养这帮幕僚的花费是巨大的,凭借五皇子府的那点家底可谓杯水车薪。
因而不得不靠五皇子妃的嫁妆来补贴,可这就是个无底洞,即便吴悦安的嫁妆再丰厚,都支撑不住。
轩辕晨自然就想到了他的岳丈,吴尚书可是掌管户部的一把手,每日从他手中流过的银钱不计其数,从中捞些油水自是不在话下。
起先,吴夫人是坚决反对的。可奈何如今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不得她继续瞻前顾后。更重要的是,吴尚书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可就在谷神节的前一日,正与幕僚做最后收尾准备的轩辕晨突然被皇帝叫去了宫里,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的岳丈吴大人。
翁婿二人顶着炎炎烈日候在殿外,轩辕晨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实的荷包悄悄递给陪他们一同候着的大太监王福。
往日精明圆滑的王福今日却一反常态,一把将荷包推开,面无表情的说道:
“五皇子殿下不必如此,老奴受之不起。”
轩辕晨心里开始发慌,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王公公说笑了,您常年随侍父皇左右,身份自是旁人所不能比怎会受不起?
劳烦公公透露一二,父皇叫我们翁婿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王公公一甩手中拂尘,斜睨了一眼身旁之人,
“殿下说笑了,老奴怎敢妄议圣心?您与尚书大人且耐心等着吧,待会儿进了御书房就都明白了,不差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