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瑞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想他堂堂太医院院正平日里也是说一不二,可在这位面前却只能低三下气,任由对方折腾。
想到家主对他的交代,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殿下,可否让下官瞧瞧您受伤的那条腿?
我们家主一直惦念您的腿伤,自打您受伤后一直遍寻珍稀药材,从未放弃过给您医治的念头。”
“嗤~”
一声毫不遮掩的嗤笑回荡在书房,轩辕晏突然翘起二郎腿,右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斜睨着对面之人,凉凉的说道:
“院正的意思是,你的医术比我南荣叔公还要好?他老人家治不了的伤你却是可以的?
既如此,明日我便请父皇把叔公神医的名头撤掉给你安上,省的他老人家一直为名所扰,无法全心钻研医术。”
他刻意将‘钻研医术’这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犹如磐石压在南荣瑞的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在赤裸裸的讽刺他啊!
纵使南荣瑞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依然没料到三皇子竟如此善口舌之争,句句戳他心窝子!
只见他面色青白交加,嘴角不住抽动,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说道:
“殿下说笑了,下官的医术怎能与南荣神医相比。只不过家主实在忧心您的腿伤,才命下官无论如何也要再好好给您瞧瞧。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既然神医束手无策,您何不给下官一次机会呢?
再不然,咱们还可张榜求医,总归不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将翘起的右腿落下,轩辕晏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在南荣瑞身前来回走动,而后讥讽的说道:
“当真从未放弃过么?难道不是因为我那好五弟没了一争的希望,这才又想起了我这个瘸腿皇子?
看来南荣家不但善医术,还擅长做墙头草。”
南荣瑞听罢面上闪过明显的难看,终于忍无可忍的反驳道:
“三皇子还请慎言!南荣家毕竟是您的母族,您怎能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来?!”
“为何不能?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王指指点点?!
若不想本王与南荣家闹的太难看,你最好现在就闭嘴滚出去,否则……”
只听‘咔嚓’一声,茶几一角竟被轩辕晏轻轻松松徒手掰了下来,顺势扔在对方脚下。
南荣瑞被骇的踉跄倒退几步,脸色煞白,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还请殿下息怒,都怪下官嘴拙未能切实传达家主之意。临行前,家主曾交代,改日他老人家会亲自上门与您深谈。
南荣家是您的血脉至亲,无论发生何事都会站在殿下您这一边的。”
说完,他便提出告辞,匆匆离开了书房。
轩辕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他深知南荣家的野心,也明白他们的目的,但他绝不会成为他们争夺权力的工具!
若是外祖父依旧执迷不悟,他不介意让整个南荣家族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书房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原本阴郁的心情立即散去大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进。”
待那抹青楸色的身影推门而入,他带着歉意说道:
“可是等的着急了?饿坏了吧,咱们这就去用午膳。”
上官清悦揉着隐隐发疼的肚子,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她每日都过的十分充实,精力消耗极大,食量也就一直居高不下。
也正因如此,最是受不住饥饿。
可二人刚踏出书房就见一个小太监飞奔而至,这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大热的天跑的飞快呼吸却始终平稳。
他恭敬跪在二人身前,说道:
“奴才见过永安王爷,见过长宁县主。皇上和皇后请您二位去正院一同用午膳。”
轩辕晏不由眯了眯眼睛,南荣瑞前脚离开,他父皇后脚就派了人来。看来这午膳,注定吃不痛快了。
那太监陪二人一同前往,沿途主动说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去采了莲子、荷花和莲叶,说是要做一顿荷花宴。
奴才听着就忍不住流口水,两位主子定能一饱口福。”
上官清悦听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还不曾吃过御膳,不知会是何等美味。
原本浑身紧绷的轩辕晏,见状立即舒缓了神色,心境在这一瞬也豁然开朗。
既然没做亏心事,那便无惧任何试探和猜忌,他会尽快带着清清远离这是非之地。
到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想就期待不已!
二人还未踏入堂厅,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之后便听到宸皇后隐隐含着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可是阿悦来了?刚好饭菜都上齐了,快些净手用饭吧!”
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竟是直接无视了人高马大的轩辕晏,牵起上官清悦的手便往里走。
轩辕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竟是从不知道,他这位清冷疏离的母后还能这般热情待人。
一个人怎能有如此矛盾的两副面孔?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皇子府的那些丫鬟们,自打见过他们的主子是如何与未来女主子相处后,曾经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
那种眼睛恨不能时刻黏在对方身上的模样,还有那甜的腻死人的眼神,与她们熟悉的三皇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若是还不死心,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因着天气炎热的关系,桌上摆了不少凉拌菜,还有切的精致的瓜果被放在荷叶上,映衬的十分诱人。
见帝后动了筷子后,上官清悦迫不及待的抬手就欲往一盘翡翠凉果夹去,半途中突然被另一双筷子阻拦了去路。
这人自然是轩辕晏。
小姑娘面上带了委屈,她都这么饿了,怎么还不让人吃饭呢?!
轩辕晏看的不由失笑,盛了碗热气腾腾的荷香甜瓜燕窝递给她,解释道:
“这几日莫要吃寒凉之物。这燕窝吸收了香瓜的香甜并未放糖,应该正和你口味,试一试可好?”
看着儿子哄小孩子一般的举动,明德帝心里五味杂陈。宸皇后也觉着后槽牙有些发酸,于是忍不住问道:
“阿悦可是身体不适?为何连这凉果都不能吃?”
上官清悦也不明所以,有些傻傻的回道:“臣女也不知呢。”
宸皇后有些忍俊不禁,
“你这孩子心也太大了些,怎么连自己身子不舒服都不清楚?晏儿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轩辕晏有些无奈,只得红着耳根尴尬解释道:
“儿臣听说女子快来月事时最好莫要贪凉,这才不得不提醒一二,让父皇母后见笑了。”
宸皇后惊讶的险些握不住手中银箸,这孩子竟是连未婚妻的小日子都记着么?!
听了轩辕晏的话,上官清悦的脸瞬间羞得通红,她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原来是这样,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呢......”
她身子骨一向强健,每次来癸水都没什么太大感觉。除了每日的晨跑不能做之外,其余什么事都不耽误。
却不曾想,对方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心细。
被人全心呵护疼宠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那股涌在心头的甜蜜令她仿若饮了酒,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明德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这个儿子是不是太痴情了些?怎能,怎能连这种事都记着呢?
宸皇后见状,笑着缓和气氛道:“晏儿真是细心。阿悦啊,你有这样体贴的未婚夫,可真是好福气呢。”
上官清悦听罢脸上的热度更胜,不过她并非扭捏之人,于是有些小骄傲的微扬起下巴,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皇后家娘娘说的是,臣女也定会好好对待阿晏的,绝不辜负他对臣女的好!”
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立即回握,还俏皮的用手指挠了挠对方手心。
许是被这插曲打断,明德帝并未多说什么。宸皇后被上官清悦的好胃口影响,竟是胃口大开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明德帝见状龙心大悦,当场拍板让小姑娘每日都陪着皇后用饭。
吃饱喝足的轩辕晏顿时觉得有些不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