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嫁妆里那些被白岩书偷偷转到他人名下的店铺,还没弄回来,白沄婳没打算那么快收拾他,且让他多苟活几日。
是以,她走到宫辰渊身边:“殿下,臣妾无事,咱们在这里陪阿娘用完午膳再回王府吧。”
“好。”宫辰渊瞥了一眼地上的白岩书。
穆雨有眼力见的立即过去,将人扛到了前院,交给刘管家才回来。
“殿下最近几日都闷在房中,趁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就在那边的暖房里先喝喝茶如何?”
“好。”
白沄婳过去将宫辰渊推到暖房里。
从宫辰渊一进落月院,她就能看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两只鬼了,不仅如此,她还看见了之前在她的院中看见过的,那个死了四年的年轻女鬼。
那个年轻女鬼就坐在假山上,看着她们,也不知看了多久,掩着嘴笑嘻嘻的。
白沄婳看看两只鬼,又看看那个年轻女鬼,心中有了主意,朝女鬼使了个眼色。
女鬼会意,拉着神医就往那个年轻女鬼飘去。
年轻女鬼瞧见她们突然过来,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不想搭理她们,转身就飘走了。
于是,便上演了一只鬼在前面飘,两只鬼在后面追,满院子都是鬼影的场景。
可惜这一幕只有白沄婳能看见 、无奈轻叹了一口气。
一低头,瞧见宫辰渊正看着她,白沄婳咧开小嘴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怎么了?”
宫辰渊伸手过来,牵起她的手,声音压得很低:“下次看你师父她们,不要看得那么专注,会被别人察觉端倪的。”
白沄婳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明明自己已经很注意了。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她已经很注意了,但是,若是有人像宫辰渊一样关注她,还是会发现异样的。
看来,还真的是要小心一些才行,毕竟重生之后,她得罪的人不少。
收拾好心情,白沄婳朝宫辰渊笑:“是,我会注意的。”
再回头,方才你逃我追得残影道道的三只鬼却不见了踪影,事情交给师父办,她很放心,便安下心来,陪着宫辰渊和李青萝吃了午膳,才离开。
直到她出了靖国侯府的大门,上了璃王府的马车,女鬼和神医依然还没回来。
“婳儿,难得出来,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我正好有个想去的地方。”
“何处?”
“京兆府监牢。”
宫辰渊想想就明白了,她是要去见白岩书想要救的那个犯人。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京兆府门口。
白沄婳扶着清华的手,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那个牌匾,心里些许复杂,上一次过来,还是来接回神医与那十几个下人的尸身的。
柳埠得到禀报,赶紧出来迎接。
白沄婳说明了来意。
柳埠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监牢最底处的那一间牢房里。
白沄婳终于见到了那个白岩书不惜来求她,也要保下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大概比她年长二三岁的青年男子,身材高挑,白衣墨发,面容清俊,满身气质如覆霜雪,站在阴暗潮湿肮脏的牢房里,却独立成了一幅寒梅凌霜傲雪的画。
前生,她到死都没有见过,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重活一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白沄婳就是知道,他是锦娘与白岩书所生的儿子。
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沄婳感觉男子有些许激动,眸子都亮了,浑身清冷如冰的气势也退了不少。
难不成,他以为他们是来救他的,所以才装出这一副样子?
几人一直走到牢房门前才停下。
男子的眼里好像容不下其他人,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白沄婳的脸上。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拍了拍衣摆上轻微的褶皱,才微微一笑:“婳儿……”
白沄婳讶异:“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男子颔首,“不知几次预想与你相见会是何种场景,倒是万万料不到,与你第一次相见,会是如此境地。”
话落,他摇头自嘲:“第一印象肯定差极了是不是。”
白沄婳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靖国侯的庶长子。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自爆身份。
难道……
他要用血缘亲情来道德威胁她救他?
微微沉吟,白沄婳开门见山:“可惜,我并不是来救你的。”
谁知,男子依然笑着:“我明白,你我的关系,还不到那种程度,我猜,或许你是恨着我的,虽然你从未见过我。”
真是个聪慧过人的兄长啊!
若他不是白岩书的私生子,若他生在正常的人家,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建功立业不在话下。
可惜了!
她与他注定是仇人,她是不会让他出人头地,成长到她对付不了的地步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白岩书疼爱的儿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如今见到了,有何想法?”
“嗯,出乎意料。”
“哈哈……”
男子笑出了声音:“这算不算是夸奖?”
白沄婳也设想过与他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哭着求她救他,或是趾高气昂命令她必须放他出去,亦或是,威逼利诱,总之没有一个是觉得他会是好人的。
如今相见,她的哪一个设想都不准。
对于这个人,白沄婳真是不好评价。
闻言,她螓首微点:“算是。”
男子还是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你我兄妹第一次相见,也还不算太差,这里脏,你先回去,改日有空,兄长再找你谈谈。”
白沄婳讶异,竟然就这样让她走了?
“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你不想我救你出去?”
男子点头又摇头:“我知晓,不过,没有做过的事,怎么都冤枉不到我的头上,清者自清,我很快就会出去的,婳儿,记住我的名字,吾名白玉生,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玉生。”
白沄婳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不去与他争辩是不是兄妹,他能不能出去之类的问题。
她委实想不到,她与白玉生相见会是这样的。
白玉生……真是个好名字,可以看出白岩书与锦娘有多疼爱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