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沄婳看着那个丫头:“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大小姐,奴婢不辛苦,若非大小姐帮奴婢的弟弟治好了病,奴婢的弟弟就死了,帮大小姐做这些没什么的。”
白沄婳接过熙越手上的荷包递了过去:“你取回了卖身契便是自由之身了,这些银两拿着,回去做点小营生,亦或是找个男人嫁了都随你,走吧,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丫头泪流满面,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接过银两离开了。
看着人走后,白沄婳起身去了柳嬷嬷住的房间。
有了光明正大认祖归宗的机会,表哥和柳嬷嬷一定很高兴吧。
在门口,她就听到了房里有人说话,便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外听着。
柳嬷嬷的声音有些沙哑:“难得大小姐如此通情达理,少爷,您就自己回靖国侯府去吧,不用管老奴,老奴在庄子上住习惯了,清清静静地挺好。”
白玉生坐在床前,正在一勺子一勺子喂柳嬷嬷喝药。
“您不仅照顾了我母亲,还帮我找到了真相,如今又照顾我,我怎么能留您老人家一个人在庄子上呢,您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会有出息的,到时候报答婳儿与舅母,不会平白接受婳儿与舅母的帮助,所以您也不必觉得咱们占便宜了,只有您在我才能安心,您就跟我一同去靖国侯府吧。”
“是啊,柳嬷嬷,你就听表哥的吧,他这些年过得艰难,好不容易一切都安定了下来,你又怎么舍得让他有挂碍呢?”
屋里的两人闻声一同看向门口,瞧见一身白衣的白沄婳逆光走了进来。
藕粉色的大氅,白色的狐狸皮围脖,衬得她本就清瘦的小脸更是精致小巧,好看得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
对于白沄婳,柳嬷嬷那是感激涕零,恨不能为她付出生命。
一瞧见她,柳嬷嬷就要起身行礼。
白沄婳赶紧过去按住她:“不必多礼,快躺下。”
柳嬷嬷推脱不过,这才顺着力道复又躺了下来。
白沄婳坐到床前。
“我阿娘并不是普通的女子, 不会与那些深宅大院里为了一点家宅利益斗得你死我活的女娘一样小心眼,我阿娘并没有儿子,会将表兄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的,所以,嬷嬷,你就放心吧。”
这话不仅说到了柳嬷嬷的心坎里去,还让白玉生的心也稍稍安了不少。
他既担心柳嬷嬷不肯跟他去靖国侯府,也担心柳嬷嬷去了会不被待见。
他只希望柳嬷嬷在剩下的时间里能过得好。
反倒他自己呢,如何都无所谓。
总不会比以往更差了。
再者,以他的能力,就算不回靖国侯府,也不会落得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可他前十九载的人生,让他无比渴望亲情,他想要靠近婳儿,想要回到真正的亲人身边。
他将用他的所有来报答婳儿,或许婳儿并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做。
等柳嬷嬷一碗药喝完之后,白沄婳才将来意说明。
房中的两人都震惊地看着她,良久都没有动作。
“真……真的?”
柳嬷嬷老泪纵横,她的声音比她的身体更加颤抖。
瞧见白沄婳颔首,柳嬷嬷激动得几乎要从床上滚落下来。
“嬷嬷小心。”
白玉生扶住了她。
柳嬷嬷挣扎着要下床,白玉生拧过不过她,只好扶她下床。
双脚一粘地,柳嬷嬷就“噗通”一声朝白沄婳跪了下来,吓坏了两个年轻人。
白沄婳赶紧去搀扶:“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柳嬷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两人的手,结结实实给白沄婳叩了一个响头:“老奴代小姐谢过大小姐。”
说罢,她又叩了一个响头:“老奴谢大小姐帮老奴圆了心愿。”
这一句话,让白沄婳心里咯噔一下。
柳嬷嬷本就是油尽灯枯,若是完成了心愿,心里没了牵挂,提着的那口气一松,很容易就……
白沄婳连忙蹲下,与柳嬷嬷面对面,直视她的眼睛。
“嬷嬷,你不必感谢我,咱们是一家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快养好身体,与表哥一起回靖国侯府去,咱们还要给姑姑立牌位,你还要看着表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成亲生子,等你百年后,见到了姑姑,你要好好将这一切告诉姑姑呀。”
“哦对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对……”
柳嬷嬷喃喃自语着被扶起来。
白沄婳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瞧见白玉生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轻声问。
白玉生对她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然后拱手一揖:“大恩不言谢。”
谢她救命之恩,谢她报仇之恩,谢她正名之恩,谢她接纳之恩,谢她相助之恩,以及此时给与嬷嬷希望的恩情。
这一揖,情深义重!
可白沄婳就是都懂。
她朝白玉生笑出了一排小白牙,然后微微福身还礼:“表哥客气。”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一切竟在不言中。
离开的时候,白沄婳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只鬼。
况星辰感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来,一手搭在白沄婳的肩膀上,把白沄婳搂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了一抱。
“你说,这场景若是白兮染能看到多好啊,她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师父本来就比她高,两人这样一勾肩搭背,白沄婳觉得自己此时就像被师父夹小鸡一样,夹在臂弯里。
她扭了扭身体,想要挣脱出来,奈何师父的力气太大,她便放弃了。
“师父,你有办法能找到姑姑吗?”
况星辰思索了一下:“为今之计,只能闯一闯结界了。”
夜里,一行五人两鬼站在了离皇宫只有三条街道的一处屋顶上。
“小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熙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活了十五年,这是小姐唯二的两次半夜带她出门,就连殿下也不再坐轮椅而是穿上了夜行衣一同出门,感觉像是要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一样,搞得她紧张兮兮的。
白沄婳转头看着她,然后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家小姐我呀,今夜要去做一件大事,你只管放手一搏就行,本小姐的性命安全可就都交给你了啊。”
竟然这么严重!
关乎小姐的性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