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为百科,实际上却是人联最为强大的一个智库,并没有挂在温尔顿名下,因为它比温尔顿甚至更高,不过它的制作者曾经在温尔顿公司里面工作过,并且之后也和公司有所联系……”
北极星缓慢地,如咀嚼一般吐出这些话语:
“不过它并不是人类,而是波利亚的住民,因此它编写的语言是一种很特殊的……”
然后它忽然僵了一下。
一瞬间,也许是错觉,白无一总觉得它那猩红的光芒变为了幽蓝。
“结束该话题。”
等灯光再一次变为猩红的时候,北极星以比起之前都更加机械的声音说:
“你越界了。”
“……”
这种冰冷的感觉比起之前它一切的表现都更像一个npc,却也更不像一个沉浸于副本演绎中的npc。
无论如何,白无一选择听从这一警告与本能中战栗的畏惧,闭口不谈了。
“说来,你们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人类,但实际上行为和思维似乎和人类倒是没什么区别。”
几乎有些显而易见地别开了话题,北极星藏起了眼中的红芒,而白无一也假装没有在刚刚的它身上感到一种死亡一般的威胁。
作为一名选手,他和死神实在是太过熟悉的朋友了,刚刚的感觉是错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很正常,不过我有点难解释给你听,相当于我现在其实是带着个翻译器跟你讲话的,你说的我本来听不懂的东西,在翻译之后我就可以听懂,我所表述的信息,在翻译之后你也能够明白。”
“那么,也就是我们互相之间交谈的信息都是被管控的。”
“……”
“好,我明白了,至少现在你的闭口不谈证明了你口中的翻译器对我们交谈的干涉还是比较小的,”
北极星说着,忽然把话往一个对于白无一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方向拧了去:
“如果对方是真的打定心思要篡改信息的话,你是不需要、或者说需要但是自己不会知道该沉默的,因为你的话语完全可以是被篡改的谎言。无论管控我们对话的是谁,也许那边不是公平的,但至少程序依然在尽量维持公平的标准。”
“什么意思?前面一句我大概能懂,后面是……”
白无一没太听懂,有点懵,但他只觉继续追问下去的话,最多也只能得到刚刚情景的复现了。
而北极星果然也不想接这个话茬,很快便选择了转移话题:
“对于你们那边,我们的世界算是什么样?能够时时刻刻监控一艘超光速飞行船舰的文明……但你的认知似乎又处于1级文明的程度,这是一种矛盾点。”
“嗯……只能说让我们做到这点的不是我们自己,至于你们,对我们来说,你们就好像一本书里的人物或者一个节目里的角色吧。”
“有人会对书本里的角色防备成这样吗?你们一开始的态度,还有你后面全部的态度,我还以为我是什么邪恶魔王呢。”
北极星有些调侃又有些蓄意报复似地旧事重提,措辞倒是不再机械了,它模拟着白无一和安德烈最初的态度,绘声绘色地表演着安德烈差点跟它火拼时的态度,又演出白无一当时虽然阻拦但是明显也小心翼翼的样子。
明明是机器,却在表演上极尽夸张,它把安德烈演绎得好像一个宁死不屈的战士,把白无一则调侃得跟只阴暗的鼠鼠一样。
被这样夸张表现出来,白无一觉得有点尴尬,遂挠自己头发曰:
“那莫法子,你一拳能给我打对穿,我咋不防你嘛。”
“那位很强壮的船员,以他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把我也打到报销呢。”
“安德烈是好人,主要,大家伙至今为止遇到的机器要不就是拿来偷窥的要不就是追杀我们的,对这种造型天生印象就不是很好,你算是至今为止我们遇到过的机器里格外人性化那种?”
对于白无一来说,这算是一种褒奖,但这种褒奖却让北极星似乎有些不适地歪了一下摄像头,把机械杠杆倾斜着,似乎歪头注视他一样强调着:
“我再次声明,我具有的并非是人性的情绪,表达方式相同是因为我能理解你们的表达方式,而你们无法理解我的表达方式,这是在迁就我需要服务的船员,并不代表我喜欢那样。”
“嗯……”
白无一歪了一下头,耸耸肩开口:
“我毕竟认知是……嗯呃、我认知、我认知里面的人类。”
“猫粮。”
“行行行,我认知是猫粮的认知,而猫粮世界也喜欢写一些科幻作品,但是毕竟人、猫粮不能写真的脱离自己认知的故事,所以我们写机器人也会写它们希望有人、粮权或者猫粮的感情,然后经历一段故事以后,终于证明了自己具有一颗猫粮一样的心,得到承认。”
北极星嗡嗡作响,就好像发出了轻轻的嗤笑一样:
“证明自己跟猫粮一样是优点,还需要努力,猫粮可真是傲慢啊。”
“……那我也是猫粮,我也没法摆脱这个认知缺陷。”
“嗯,不过猫粮这样的话,我也原谅你们。”
北极星一边说这话一边把自己拉了起来,有点高高在上地用摄像头扫视着白无一。
于是白无一稍微有点不爽地反驳了回去:
“动不动就原谅别人,机器人也很傲慢不是吗?”
“那么,这算不算和猫粮一样的共同点呢?”
忽然,北极星的声音变动了一下,变得更加自然、富有情绪,就好像一个坏笑着的人类一样:
“根据上述逻辑,这是优点才是,你应该夸奖我。”
白无一先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然后下一秒他把自己从地上弹起来了:
“……你这不是能正常说话吗!”
“否定,机器人的正常就该是这个语气,而且那样很没有特色,我不喜欢,不说了。”
北极星拿语气晃了白无一一下晃完就跑,马上就又回到了那种无机质的嗓音,白无一伸手去对它进行了一个指指点点,它就在那半死不活且假公济私地用警报喊:
“猫粮抓人了!”
“猫娘?哪有猫娘?”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阿加塔瞪着个星星眼就出来了。
“嗯……两位关系很好嘛。”
一脸看穿了一切的安娜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