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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戏团办公室:一张巨大的白色帐篷,此处禁止非工作人员进入,没有任何必要靠近,您不需要关心这里的一切,也没有插手此处工作流程的必要,远离,远离,远离。】
当白无一被带着才缓缓来到办公室的黄白帐篷的时候,发现自己对于此处的印象还是有些错误的。
一般的所谓办公室,就是再巨大,也能让人感觉到应该是一个一个小房间组成的那种建筑才是,哪怕是平面面积最大的那种公共办公室,也一样是由一个一个小隔间组成的,毕竟对于堆放资料来说过大的空间就意味着缺乏标记,反而不方便进行查找。
但这个白色帐篷比伏尔的怪咖秀展台还大,而且一副还在向外蔓延的样子。
一个帐篷要怎么向外蔓延呢?放到寻常帐篷上,也许就是正常的扩建。
但放在这里,则是它旁边堆叠着一个又一次密密麻麻互相挤压的自动贩卖机,被挤漏的机器彼此歪斜堆叠着,露出里面粘稠的蛋白质状物,以及茂密的蜘蛛丝。
这两个东西彻底混在一起后和帐篷的颜色如出一辙。
“臭死了。”
一来到这里,“阿贝娜”就厌恶地皱起了眉,这也是理所当然,马戏团办公室附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非要描述的话,大概是鱼油、潲水、血混合在一起然后稀释到几乎无法闻到的浓度。
这种气味并不强烈,但就是因为不强烈,却又始终若隐若现久久缠绕,反而更令人反胃,白无一在伏尔的营帐中被焦油熏得肺部剧痛都没那么反胃过。
“你们既然一直在清理那些自动贩卖机,为什么这边还剩了这么多?”
苏斯也翕动着鼻孔,一脸反感地进行着询问。
对他的询问,一边急匆匆赶来的罗格选择了无视。
“喂,苏斯问你话呢!”
“……”
“呵呵,一脸不情愿……你再不情愿不也还得听我的,白无一,你去叫他回答。”
白无一对平静者整体的贡献不一定那么大,但是对罗格是真的贡献巨大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对于苏斯那一方就格外不待见,而罗格算是平静者中激进派的大头之一,在外面是比保守派的铁戈有更大威信的,于是连带着其他所有在外面活动的平静者,只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多少都有些不待见苏斯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阿贝娜”要保住白无一的原因,它当然可以夺舍平静者的成员然后混入其中,但对方组织虽然松散,标志却严密,一旦露出什么马脚来容易被当成感染了,而且更要命的是平静者里面还真混了不少被感染的人——比如石悟,要是它夺舍到那些人身上去,那很可能被蜘蛛直接吃了。
与之相对,白无一是指挥平静者最好的工具……只是不大听话。
“……这些都堆在这里多久了?”
比如现在,白无一就嫌弃地转变了话题。
“不知道!”
罗格愉快地……也没回答清楚白无一的问题:
“好多好多年咯,说不定里面有些袋子比我年纪还大呢?你说,用这里的丝做的钱包,能不能算是一种古董?”
“这要算古董,随便一颗石头做的工艺也算是古董了。”
其实这段话也算是解答苏斯的疑问了,马戏团起源年代对于白无一等人来说算是不可考,但指定比后面来的平静者要久远就是了,等平静者正式成立的时候,这帐篷附近的丝早就成规模了。
白无一注意得到那些新漏出的丝线里面掺杂着大颗大颗饱满的“代币”,大小和图案都和白无一现在口袋里的那一枚枚非常相似,可以想见这里就是选手手中代币真正的“发掘地”了。
于是白无一吐了一口口水。
他之前可是有把代币往嘴里塞的,一想到自己把这种玩意儿放进过嘴里,本来就因为油腻腻空气而感到有些恶心的肠胃更是开始抽搐,而至于那些真的一口咬下去过的选手……
……
马丁斯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是所有选手之中吃下代币最早的那个人,而也因此,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嗯?”
对面的舞台上,半裸着身躯的火人已经把目光探了过来,一脸困惑的神情并非作假。
它以它那一贯断断续续到令人不快的腔调呢喃着:
“透明人,你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被它充满了?但是,你应该早就……?不然为什么你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马丁斯没有回答它的问题,他没有这个充裕去理会别人的问题了,他所能感到的只有一种流鼻血的感觉,但这种鼻血并不是往鼻子外流淌的,而是沿着一条他从未感受到过的血管,一点点从鼻腔内丰富的毛细血管中蔓延渗透,然后一路……
如蛛网般蔓延至脉络密布的大脑中去。
一般来说,血脑屏障会拦住绝大多数不太安分的小东西,但现在侵入他身躯的可不能以所谓的小东西来称呼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是感觉到有些燥热以及喝醉酒般的失控与愉快,本来平静的嘴角一点点抽搐地拉扯了起来,即便他使劲瞪着眼睛,企图把肌肉固定、用手扒拉着自己的嘴角企图将其降下也无能为力。
很快他感到了一根炽热的锥子深深插入了自己的脑髓。
并不是真的锥子,伏尔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己动手呢,不如说,那火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如白无一之前遇到灾难时一样只是把自己的地盘围住了,等着马丁斯的裂变将其他参赛者展台前的观众驱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丁斯听到了从自己喉咙中渗出的笑声。
那完全不像是愉快的笑声,甚至大抵很难被视为精神病人的,倒是更像神经病人的?那种完全没有半点情绪驱动,但是因为神经的异常发电而控制不住肌肉群,于是一次又一次进行着重复的机械动作,仅能感受到发出者对无法自控感到恐惧的笑声。
下一刻,抽搐开始了,或者说其实抽搐已经持续很久了。
在下午以后马丁斯就时不时在病态地抽搐,他也是因此才不顾一切地选择了冒一次险,来怪咖秀看看能不能靠着那个“享用失败者的一切”的承诺来换取一次拯救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无论此法是否能够成功……
他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