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日出东方。
浓云尽散,天光如剑破幽瓶,扫荡沉沉雾霭重。
黑松漆柏得照天华,冰白之下依稀可见霜摧浓绿,厚雪压枝。
一人一马便于这松林之间穿梭朝着远方飞驰,林茂枝繁,偶有杂叶硬条鞭打于女子身上。
然那人肤如莹玉,纵使尖冰刺划也不能为其留下任何痕迹,一直目视前方未曾动摇。
长时间的奔袭令马身微微发热,纵使黄阶中级的白七天赋使然。
运用这天赋时可翻山越岭,踏雪无痕,但一路上却也有灵气用尽力竭之时。
故此仍是留下了些许红褐色的痕迹,连带着她身上的衣裳亦是沾有少许殷红。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白七身上枣红一般鲜艳的红色乃是她用血稻所染。
随即以化雨术沐浴马身令白七染制而成的,随后只是灵气震荡灵气暂时干爽。
有些脱落也是正常事,不过沿途所留下的痕迹的确叫方明了感觉有些心烦。
只不过此刻却并非是在意这些的时候,相较于使用轻身符,飞廉环这些短时间加速的手段逃生。
驾驶一匹黄阶中级的坐骑逃跑成功的概率显然要更大一些,毕竟马匹长途奔袭的能力本就极强。
而且这般等阶的灵马本就已然是市坊中的上好坐骑,而她之前早就已然试验过。
白七不仅仅是天赋特殊,其本身正常奔跑的速度更是能跟一些黄阶高级的妖兽相媲美。
毕竟白七的屁股上虽然留下了不少深深浅浅的爪痕,但它可从未有哪次是当真被那些个妖兽重创。
大部分都是野外的群居妖兽不讲武德,从各个方向一同袭击。不但在后面紧紧追随。
而且还会忽然从侧面突袭,如此包围之下才偶然会在其马尾处留下伤患。
至于为什么不是在其它地方留下伤疤,那自然是因为多数时候马背上还坐着个她。
大部分时候她还是能及时挡下这些攻击的,所以仅仅凭借她两条腿跑路。
即便有法器符箓加持,但不论是身躯本身的速度还是耐力。
都是比不上如今虽会留下些许痕迹但实在天赋使然的白七。
更何况比起其它的坐骑,白七因其天赋加持,即便遇上了十分坎坷的路径也能轻松跨越。
于是就更加强了方明了脱身的信心,只不过想起那罗家的筑基真人,方明了却仍是不禁生出忧心。
炼气士和黄阶妖兽还好,但若是筑基修士追杀于她。
那自己逃生的可能性就必然降低到一个极小的程度,毕竟筑基修士是可以御空飞行的。
而速度也定然可以轻轻松松赶上白七,并且白七可以轻松翻山越岭的天赋。
也能轻而易举的被御空飞行这般无视地形的手段填补。
于是方明了也只能祈祷,那罗家上报,令筑基修士出动的时间晚些,再晚些。
能令她在从中觅得生机才好。
只是此刻局面纵使尽显危机,然方明了心中却并无多少悔过之色。
她所践行之事便是心中所向。后悔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一旦决定她便会始终如一,一直贯彻践行自己的决定。
此刻几根参须早已被方明了吞入口中,而在马背之上的女子挺直了腰板。
一只手五指散开,死死将另一臂关节之处握紧,以防乘骑之时因车上颠簸生出错位。
双腿牢牢的夹在马腹之上,感受着伤处的衔接修复,纵使痛痒难耐。
但早已习惯的方明了感受着逐渐恢复知觉的手臂,脸色也不禁好上些许。
断掉一臂显然会令她的战斗力大幅度的下降,而今恢复以后自然是让她增添不少信心。
然而方明了知晓,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她虽然是用寒光星河剑将手臂砍断,令伤口没有渗出太多鲜血。
又以自己绘制的霜雾符冰藏,可收入储物戒之中的手臂也还是沾上了少许圆翘黑金甲的灵力。
这使得她的手上已然又出现了一层极为浅淡的罪纹。
在星沙市坊出入与租赁洞府都需要重新绘制罪纹。
说实话这星沙市坊为她绘制罪纹的那名修士其行书执笔俨然是差了些。
这浅浅浮现的罪纹看上去比之前的要丑陋不少,只是如今的方明了看着这曾经让她头疼不已的罪纹。
却早已没有了曾经那般惶恐不安,感受着断臂之处逐渐因着参娃娃的药力连接愈合。
且轻轻活动感知发觉并未错位之后,方明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晓之后究竟是否会有罗家修士追击而来。
但不论如何,在这荒野之中以最快速度保持自己的战力才是最为妥当的选择。
哪怕再次因为这罪纹陷入些许困境亦是无碍,如今的她已然有了更为强大的实力。
看着此刻已然戴在手中的储物戒,还有内里已然备好的五行灵药与筑基丹。
纵使此举明面上看遗患无穷,却仍是叫方明了下定决心要如此为之。
无论是江家也好,罗家也罢,安守本分的待在市坊之中。
经年累月的绘制符箓纵然能使她面板有所突破,一身技艺逐渐精湛。
然而这般平静无澜的生活并不是她所向往的。
心底的热血与对着天地之间的好奇仍旧驱使着她前行。
或许她天生就要成为这般孤注一掷,无法安分的赌徒。
晨光穿过松枝,打在了女子的脸上,那上头已然光洁没有了狰狞的烧伤。
只是方明了却清楚知晓,自己身上实则还有先前遗留下来的其它烧伤散布于双臂脖颈。
在杀了那罗家二人之后,她连其身上的储物袋都未曾取走。
就单单是拿走了这一枚筑基丹。
而为了以最快速度离开四方,她先是为白七染色令其单独先行,命其在市坊之外等候于她。
随后她自己则是将洞府之中的灵植尽数收起,之后便直接用蓝鳞银刃。
将脸上原本狰狞至极的烧伤直接割去,随即直接将一片参叶碾碎涂抹在了伤患处。
令脸上的伤疤顷刻之间便愈合如初。
随即方明了这才取出了敛息符佩戴于身离开四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