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卫东终于抬起头来，与几米外端坐的杨霄对视，扯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说道：
    “我听周昌安说起过你。
    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告诉你，那是救你的命！”
    嘀嘀！
    审讯室门上的报警器发出嘀嘀的声音，打断杨霄的审讯。
    杨霄不得不终止审问，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
    云州看守所的所长章义站在门口，他小心地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说道：
    “小杨，省纪委赖明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蓉城纪委和市局的人。
    你那里审得怎么样？
    我拖不住他们太长时间！”
    “来得好快啊！”杨霄已经能够听到远处嘈杂的吵闹声。
    章义是莫林的人，跟杨霄有私交，所以杨霄才敢把人押到这里审问，如果在其他地方，那些人会更快找到他们。
    现在看来杨霄大费周章的安排是有必要的。
    在蓉城，现在有人比杨霄更急。
    他们不希望唐卫东开口。
    杨霄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拍拍章义的肩膀，说道：
    “义哥，帮我再争取五分钟时间，拜托啦！”
    杨霄回到审讯室，让里面的人全部离开，然后关掉数码摄像机，走到唐卫东身边，说道：
    “唐卫东，希望你闭嘴的人来了！
    给我一个名字！
    我只需要一个名字！
    听着，我是杨镇南的儿子，我有能力保护你家人的安全！
    告诉我，快点！”
    唐卫东低着头，从他被杨霄高调地在市常委会议上带走，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没有人会救他，只有人想他永远闭嘴。
    他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
    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家人可能遭到的报复。
    特别是他的孩子。
    唐卫东此时犹豫了。
    “……你们让开……”
    “简直岂有此理！”
    “童然，你也是市局刑警，现在在干什么……”
    “……”
    审讯室门外的吵闹声已经惊动到屋里的人。
    有人想要闯进审讯室。
    被童然和纪勤挡在外面。
    章义没能挡住这些人，童然和纪勤也挡不住。
    “给我一个名字！”杨霄拍着审讯室里的铁椅低声吼道。
    “我……”唐卫东的嘴终于松动，把头凑到杨霄的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几个字。
    咔嚓！
    审讯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
    几个身穿黑色行政夹克的男人冲了进来，他们看到唐卫东面如死灰地坐在审讯椅上，而杨霄则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坐在门口的审讯桌旁边，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惊讶地说道：
    “哎呀，赖处长！
    您怎么来了？”
    “杨霄，你在干什么？”赖明飞怒气冲冲地质问杨霄道：
    “乔副市长是政府公职人员。
    就算涉嫌犯罪，也轮不到你把人藏起来刑讯逼供！
    你是警察，这样做是知法犯法！
    考虑过后果吗？”
    杨霄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审讯的视频资料和文字记录丢到赖明飞的手里，说道：
    “赖处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刑讯逼供啦！
    你们纪委有权利监督公安部门的办案，但是不能血口喷人，我可以告你污蔑。
    还有犯罪嫌疑人名叫唐卫东，不是乔副市长，乔卫国二十五年前就死了。
    你们和组织部对领导干部的考核任免有很大问题啊。”
    “什么！”赖明飞翻看唐卫东的口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唐卫东一直面如死灰地坐着，即便面对省纪委来人也没有任何辩解。
    省城有传言，乔卫东被捕是因为贪腐，杨霄受某人的指示越过纪委抓捕乔卫东，目的就是要栽赃陷害政治对手，省纪委得到梁副书记的命令紧急介入，稳定奚川的政治局面。
    当赖明飞找到杨霄，面对的真相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堂堂蓉城市副市长，国家正厅级干部，身份居然是假的！
    而且还涉嫌多起谋杀案！
    这要是传出去，将是建国以来奚川省政界最大的笑话。
    杨霄拍拍赖明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赖主任，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异地审讯了吧！
    在蓉城干扰太多，这样的案子查得清楚吗？”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赖明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杨霄摇头，说道：
    “唐卫东刚刚交代罪行，你们就来了。
    除了我和专案组成员，就连看守所也没人知道。”
    赖明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命令身边的人带走审讯室内所有物品，压低声音说道：
    “我要把人带走！
    这是梁副书记的命令。
    案子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在省纪委没有发布正式公告前，我不希望案子的相关细节流传到社会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霄耸了一下肩头，摊开双手摆出无所谓的姿势，说道：
    “我是人民警察，命案必破是我的原则。
    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招供，案子算是破了，你们纪委要把人带到哪去，跟我没有关系。
    不过我会把相关案情提交给检察院，申请正式批捕唐卫东。
    到时候检察院的同志会找你们要人。”
    “哼！”赖明飞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命令部下押起唐卫东离开审讯室，随着唐卫东一起带走的还有与案件相关的证据和案卷。
    “师父！”
    “杨主任！”
    童然和纪勤等到赖明飞等人离开，冲进审讯室里。
    “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啦！”童然一脸的不服气。
    这个案子是在杨霄锲而不舍的追查下告破的。
    二十五年前乔卫国死亡的真相揭开。
    杀害孟丽丽的真凶落网。
    这个时候省里的人跑来抢人，简直太欺负人啦。
    杨霄笑了笑，他已经从唐卫东那里得到最想要的线索，人被谁带走送到哪里，谁立功授奖不重要，说道：
    “我会在报告里写清楚你们所做的工作。
    该得到的表彰一个都少不了。
    行啦，我们也回蓉城！”
    杨霄已经发话，童然再不甘心也只能憋在心里，开车带着杨霄和纪勤，跟着赖明飞等人押解唐卫东的车队返回蓉城。
    纪勤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身，看着杨霄诚恳地说道：
    “杨主任，您留在审计处真是屈才啦！”
    纪勤以前只是听说过杨霄破案的传言，这段时间跟在杨霄身边，真切地感受到杨霄抽丝剥茧断案的本领，被深深的折服，由衷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