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八月底。
    炽热的太阳肆虐着大地。
    奚川省多地气温连创新高。
    室外如同火炉般炎热。
    一辆帕萨特警车行驶在蓉城通往龙州市的高速公路上。
    杨霄一身正装地端坐在后座。
    他肩头所佩戴的警衔已经从二级警督提升为两杠三星的一级警督。
    现在距离锡兰的事情已经过去半年。
    事态逐渐平息。
    杨霄结束公安大学的学习，回到奚川。
    公安部经过多方协调，还是把杨霄留在公安系统，并且让他继续回到奚川任职。
    毕竟杨霄是奚川成长起来的警察，对奚川的社会环境更熟悉，有利于开展工作。
    无论如何，杨霄在营救陈梦琪的行动中出色完成任务，他的名字出现在京城各部级，甚至更高层次领导的耳朵里。
    提起杨霄的名字，不必再加上杨镇南儿子的前缀，而是直呼奚川警察杨霄。
    这样的转变意义非同小可，说明杨霄的能力已经得到中央领导的肯定。
    随着杨霄的回来，关于他的任命也随之传达下来。
    卸任省公安厅审计处第一科室主任职务。
    任命为九陵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
    对于杨霄的这个任命，在情理之中，同时也在预料之外。
    情理之中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霄迟早会返回公安一线工作，省厅的职务只不过是为杨霄休养提供的临时岗位。
    那个岗位连考核目标都没有制定。
    以杨霄的能力，出任地级市正处级公安局一把手，是得到省委省政府各领导认可的。
    也是很多人乐见其成的。
    把杨霄送出蓉城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预料之外是任命中出现的另一个头衔，九陵市副市长。
    副市长兼任公安局局长一般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市领导兼任公安局局长一职。
    副市长兼管公安局。
    这一类的公安局长不负责公安局具体工作，由公安局第一副局长具体负责业务，副局长才是公安局名义上的一把手。
    第二种是市公安局局长高配副市长头衔。
    这类公安局长属于在当地长期任职，因为各种原因挂副市长的头衔，方便协调本市治安维稳工作。
    无论是高配还是兼任，这样的地级市公安局长在行政级别是副厅级，要比普通正处级公安局长高一级。
    杨霄很明显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
    他却直接空降到九陵市任分管公安治安工作的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让很多人感到意外。
    九陵市地处奚川南部。
    （本文所涉及的地名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与南疆省接壤。
    是奚川第二大城市。
    九陵市无论经济，还是地理位置，在奚川省内都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辖区内上市公司的数量仅次于蓉城，规模以上的工矿企业数量甚至超过蓉城。
    几十家央企、国企在九陵投资建厂。
    九陵拥有整个奚川最完善的工业体系。
    省厅副厅长、政治部部长肖华钦亲自陪同杨霄前往九陵市赴任。
    肖华钦端坐在杨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杨霄同志，你的担子很重啊！
    九陵当地的情况很复杂，原公安局局长孙佳良同志任职时间长达十年，现在调任司法局局长，公安局内部肯定有不少同志是孙局长提拔起来的。
    稳定住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你能否在九陵站稳脚跟的关键。”
    肖华钦毫不避讳地指出九陵市公安局内部存在的问题：内部关系复杂，派系情况严重。
    杨霄在九陵毫无根基，即便省厅大力支持，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掌控公安局的局面。
    另外北蓉南九，两个城市多年来一直存在竞争关系，一个是省城一个是千年老二，都想压过对方一头，本地官场对蓉城派遣的干部存在心理上的抗拒。
    杨霄这次前往九陵赴任，所面对的情况与明州市和西康州有明显的不同。
    明州的职务是父亲杨镇南和干爹莫林为他精挑细选的地方，那里有杨镇南的旧部，包括贺世昌、李云峰在关键时候都可以帮杨霄一把。
    可以说只要杨霄不闹得天翻地覆，都能在仕途平稳起步。
    杨霄被父辈扶着完成基层锻炼。
    西康州，特别是崇礼县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全州政法系统刚刚因为覃天宇的案子完成全面整顿，大批涉案的官员落马，比如在崇礼县公安局从局长到副局长无一幸免，那段时间人人自危。
    杨霄上任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大刀阔斧地对当地公安系统进行改革，极大地改善当地的治安环境。
    九陵市则不一样。
    九陵富裕、繁荣，市里有一张稳定且持久，又有别于蓉城，自成体系的关系网络，机关单位中不乏任职时间达十年，甚至更长的领导干部，在这样的情况下市内各部门的公职人员关系盘根错节，派系根深蒂固。
    公职人员的入职、干部的升迁，甚至政策的制订和执行都绕不开这张关系网。
    杨霄能否打破这张网，是他能否在九陵立足的关键，九陵对杨霄来说将是全新的挑战，考验的不仅仅是他的业务能力。
    杨霄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困难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对肖华钦说道：
    “肖副厅长，请放心。
    稳定公安局内部环境，维持九陵长治久安是我的工作目标。
    我明白肖副局长的意思，您是希望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我相信孙局长作为公安局的老领导，会支持我的工作。”
    “孙佳良？嘁！”肖华钦似乎对孙佳良很有意见，鼻息里发出一声冷笑，摇头说道：
    “那可是一只老狐狸！
    这么多年九陵公安局被他打造得像铁桶一样，水泼不进火烧不透。
    就连省厅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
    你呀……嘿嘿！”
    孙佳良笑着摆手，继续对杨霄说道：
    “你在九陵最该注意的人就是他！
    杨霄，你是万国书记看重的人，我也不怕对你多说两句，九陵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有孙佳良的影子。
    你一定要小心……”
    杨霄听明白肖华钦话里的意思。
    孙佳良被盯上啦！
    这次把孙佳良调离市公安局局长的岗位，或许就是准备调查孙佳良的前奏。
    至于孙佳良所涉及的问题具体是什么，肖华钦没有明说，他只是委婉地提醒杨霄，要特别注意孙佳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