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流民越来越多,原先答应施粥的世家夫人也有些撑不住了,她们当初想的是,再怎么样,撑到三月份开春就好了。
可是今年都到了三月中旬,依旧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还硬生生的多下了几场雪。
这下子她们慌了,全国的百姓慌了。
长久的寒冷,让人们对生活彻底失望,百姓家中的存粮也撑不下去了,只能花钱去买粮食。
可是,就像当初哄抬炭火价格时候那样,原先粮食从农民手中收购的粮食差不多是十文钱一斤,卖出去的话再十五文和二十文之间。
但是今年从二月份开始,各大粮商开始集体涨价,市场是这样的,物以稀为贵,如果不是特别离谱,百姓能接受的程度,叶知语是不会做什么。
但是以杜家为首的粮店,已经涨到了五十文一斤大米,而且每日都会创下新的高价。
叶知语坐不住了,她看着街上拿着布口袋空手而归的百姓,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回到家,直接将小林和小南找来。
“明日,你二人启程去长宁县,按我的吩咐,开仓卖粮,每人每日限购十斤。”
“你们盯着找县令,若是发现徇私枉法的情况,立马押送回京。”
叶知语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国公府的名号还是很有用的,小小的县令,应该不敢造次。
小林听小姐这么说,恍然大悟,“小姐,原来你花费这么多心思收购粮食,就是为了应对今日之况?真是神机妙算!看来您这次要大挣一笔了。”
叶知语没好气得冷哼一声,“少拍马屁,再你眼中,你家小姐就是这么见钱眼开得人吗?回头收拾收拾,这次应该要再长宁县待到六月份,你们做好准备。”
小林双手抱拳,“遵令。”
“那如何定价?我看京城都的两家都快到一百文了,长宁县那边呢?”
叶知语沉了沉气,缓缓说道,“十五文,跟往年一样。”
“什么!”
小林充满着不解,“小姐您劳心劳力这么久,都不挣钱的吗?”
叶知语伸手就给了他脑瓜子一下,“你也跟着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如今我手中拿着全国小半数的粮食,若是像杜家那样见钱眼开,恐怕大晟饿死的人会更多。”
小林被说的脸红,自己明明吃住在林府,不用管市面上的粮价,但是百姓可吃不起啊。
“小姐,我知错了……”
叶知语本就不想计较,自己这个决定,就算是正常人,想必也很难理解,她挥了挥手,“记好价格,十五文一斤,土豆价格,就按照收购价,五文钱一斤售卖,不限量。”
“是,小姐!”
转身告辞,却被叶知语喊住,“那个,你等等……”
“算了,有事我跟你飞鸽传书联系吧。”
她原本准备让两人回到叶家村的时候,跟村民透露一些口风,再等三个月就好了,普通人活着,总要有盼头。
回头想想,还是算了,口头的许诺,也许并不能让他们感到安心,还是有足够的粮食才好。
她又亲自去了一趟林家药堂,找到了周泽元,同样交代他飞鸽传书回去,开始开仓卖粮,刻不容缓。
“小师叔,你可终于决定了,我爹已经来了许多的信,滨江周边除了三个粥棚,还能撑着,许多粮商跟京城一样,就算是有心提价也无粮可卖了。”
“我爹让我问问你,那些粮食,是否可以稍微提一点价格卖出去,也好让百姓买得起,若是像京城的高价恐怕要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境地。”
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不自然,似乎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说出来的。
“提高一点价格?你在开什么玩笑。”
叶知语抬眉询问,“那边断粮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一直是根据京城的风向来决定什么时候出手,但是凡事都有个例外,你父亲是什么时候来信的?”
“前日刚刚收到信件……”
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自责。
“你别怪自己了,赶快写信回去,让你父亲以一斤十五文的价格出售,每人限量十斤。”
听到叶知语的话,先是惊讶,“十五文?”
“对,用最快的信鸽。”
周泽元收起惊讶的下巴,一溜烟的跑进里屋,开始着手回信。
“记住,土豆按照五文钱一斤售卖,你们家不缺钱,看不上这三瓜两枣,让你父亲千万以百姓为重。”
跑远了的周泽元大声嗯了一声。
“师父,我平时不关注这些东西,全天下都开始缺粮了吗?那神医谷……”
这孩子还是记挂着自己的亲人。
叶知语笑着宽慰,“放心,九王爷负责在南边屯粮,我一会儿就会联系他开始放粮,我囤的粮食,足够全国的人吃上一整年,谁也不会饿肚子。”
听到这话,林澈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他知道今年的天气罕见 ,但是他只是个五谷不分的医痴,要不是周伯伯信中写的严重,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个方面。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叶知语早就通过信件知道了神医谷的情况。
谷中弟子自给自足,再加上那边天气比京城这边好一点,所以没影响上一年的收成,所以日子过的还算舒心。
要不然自己早就开始往那边送粮食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下午的时候,她亲自去了一趟九王府,跟子桑珩之说明了情况,他就准备直接带着沈如是出发前往各地了。
“你亲自去吗?”
子桑珩之笑着说,“这件事由我开始,自然要我收尾,南边不像长宁县那边,有你的封地,百姓淳朴。”
“我要是不去,恐怕出什么乱子。”
他说的有道理,叶知语也只能点点头。
“对了,最近朝堂上又有些不安分,陛下虽然有成长,但是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你很聪明,我希望你能护一护他。”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当爹的托孤,叶知语嘴角带着笑意说,“放心吧,他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有麻烦,我必定会全力相助。”
“不过,讲真的,他一个皇帝,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一个臣女来护着,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子桑珩之莞尔一笑,“哎……是我婆婆妈妈了,我总是觉得,他是被赶鸭子上架登上这个位子,已经很委屈了,我希望他能够顺心一点。”
原来天下真的有人在意,一个皇帝会不会开心,这恐怕就是血缘关系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