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年前的事情。
从那之后，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李波身上。
起初两年还好，因为前些年两位老人家很勤奋，又节俭，省下了很多口粮。
可常年累月，入不敷出，总不是办法。
瘫痪第三年，二老突然转了性，天天在家里发脾气，面对李波和她再也没了好脸色。
只要一开口就骂人，冷嘲热讽，什么难听的都说过。
他们夫妻看得出老人家的打算。
都已经瘫了，而且一把年纪，也没几年好活，又何必活着占用粮食呢？
他们就算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确实，被骂的狠了，好几次都气不过，真的想把他们扔出去，一了百了。
可是一想到他们千方百计就是想去死，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夫妻，就不忍心了。
后来，孙儿也渐渐长大，两老人也慢慢的断了要寻死的心思，日子平静不少。
可直到这次，李波为了引开野兽，被咬死，二老就崩溃了，无论如何是都不想再活。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不吃饭，不是因为非要我伺候，而是不想浪费粮食，哪怕我做好了一锅饭，他们也只吃两口，他们想死，可是又实在没有自杀的勇气，就只能这样一直耗着。”
李嫂子红着眼，说这话时，无比的绝望。
“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死了，你现在让我赶他们出去，不管他们，让他们活活冻死，我是真的不忍心，当初他们养了我，现在就当我还他们的，总要再养几年的。”
所以那些侮辱人的话，也另有深意。
姜媛回想起昨晚那歇斯底里发疯的老婆子，为了去死，她真的是煞费苦心。
来到这个时代，她所感受到的都是冷漠，所谓的感情在食物面前也不值一提。
一个活人打猎死了，可如果他的家里能拿到粮食，却也不见多难过，甚至是很快就能抚平那种伤痛，继续往前看，继续去找食物。
还有那些年纪大一些的老人，要是没有了劳动力，就自然饿死了，村子里很少出现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但李波家里的二老，都已经七十多了，还活的好好的。
所以就算人性淡薄，也总有例外吧？
“万一以后她还想激怒你，如果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希望你别介意，或者……以后有事你就在客厅等我吧，别进去了，看到会很糟心。”
李芬芳红着眼，却始终没掉眼泪。
这么冷的天，又是在森林里，眼泪一掉，一定会变成冰坨坨。
姜媛无声的点了点头。
既然她家的情况那么复杂，那日后还是少去，就算去了，对老人的谩骂，就当没听见好了。
一连三天，他们才把附近的冰果都挖完。
最后李嫂子家里多了将近五百斤的冰果。
对他们来说，这是笔巨资。
那天晚上，家里人一人吃了一个果子。
然后张芬芳就把切冰果，还有煮熟的工作交给了二老。
小小的房间里，虽然杂乱，但是却很温馨，两个老人来了精神，脸上都带着一丝丝的笑。
这一晚，老婆子都不记得要继续装的凶巴巴的。
姜媛他们这两天也收获了很多冰果，所以最近管不住嘴的大家都把果子当饭吃，一天一顿，就是这样，也还有六百多斤的存货。
之后的两天，两人就开着车前往先前去过的地方继续挖。
收获共计一千八百斤，这么多简直就是多到吃不完。
姜媛站在地窖里，看着那么多肉和果子，头一次觉得，她或许可以暂时不用为食物担心了。
当晚，他们就开始忙活，那么多果子吃不完，得把一部分烘干，变成果干，以后当零食吃。
前几天萝卜干已经烘干了，加上调味料，封存在罐里，随吃随取。
这会儿又有一批冰果等着烘干。
“吃的太多，咱们家就这点地方，真的是不太够用了。”
现在家里堆放着满满的食物，就连林然这么个稳重的小家伙，都是有些飘了。
说这话时，嘴角都止不住往上翘。
“一百八十多平的房子呢，现在在小然嘴里，都是这么点地方了？”
说的姜媛哭笑不得，就忍不住调侃他。
那成熟稳重的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我是说，这些冰果切片后占用面积太大了。”
他急忙解释着。
“你连占用面积这词儿都知道了？”
姜媛又是止不住的惊讶，这次是真的惊诧，五岁的孩子，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可林然还以为嫂嫂这是在调侃他。
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这瞬间，姜媛是真好奇，他们现在学的基础知识都是怎么编的？
会不会这俩孩子学完基础知识以后，其实家里最没文化的就是她了？
毕竟他们的基础知识里还包括了这五百年的历史，生态环境，以及变异动植物的辨别阿。
所以她拉过林萧，小声问道。
“有没有什么成人教育课程？”
她认真给举例。
自己想学辨别变异动植物的方法，以及怎么判定哪里是变异动植物多发区等等……
“成年人都忙着生存，理论课都是小时候学的，长大后都依照各自的生存经验来判断。”
但林萧的回答，让她失望了。
“以后你懂得会越来越多，开春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拾荒，放心吧。”
而且就生存来说，她现在的经验也足够了。
姜媛很勉强的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实战中学习了。
隔天一早。
张亮大清早的就联系了她。
“你带来的六百斤蔬菜，我们留了两百斤蔬菜在警局，剩下四百斤从安全区换来了八百斤的粗粮，下一步我们就准备发给你们六号的贫民了。”
“蔬菜这么珍贵吗？”
姜媛都惊呆了。
她记得夏季时，要五斤蔬菜才能换一斤粗粮的。
怎么现在是完全反了过来，一斤蔬菜可换两斤粗粮？
“嗯，你给的蔬菜成色非常好，味道也清甜，在安全区很受欢迎，所以我们认识的那位商人，想再采购一批，你看你家里还有多余的能出售吗？”
张亮也很高兴，欢喜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