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得知摇枝死讯的盛流珠急红了眼,吵着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箫思凌迫于无奈,只得把她关在了屋子里,对外则声称她病了,需要卧床静养。
“珠儿,你不要闹了,眼下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你何苦再这样纠缠下去?”箫思凌遣退了旁人,苦口婆心地劝。
“你们这一劫可是摇枝姑姑挡下来的,她至死都不曾出卖你们,可你们却连一炷香都不肯为她点。”盛流珠说罢又哽咽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坏主意都是温诩出的,她怕自己受牵连,见不得人的事都让摇枝去做,这样的人最没良心,就算真要舍弃一个,娘你也该推她出去。”
箫思凌叹气:“珠儿,有些事你不知道,温诩也是真心向着咱们的,她......”
“我才不要听。”箫思凌还未说完就被盛流珠打断,“她无非就是将军府派来的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真遇上事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我就看不惯她拿腔拿调,惺惺作态。”
盛流珠说罢又伏在床上痛哭:“温诩除了会挑毛病还会做什么?她就是看不得我与摇枝亲近,她就是成心要害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是她去死?我不依,我不依,我恨你们。”
箫思凌既心碎又无奈,只得向女儿说明:“温诩是个练家子,她比摇枝更有用。”
许是往事深埋在心里太久了,萧思凌的倾诉欲一发不可收拾。
萧思凌刚成婚那阵子也是知足的:娘家那边萧沐风英勇善战,捷报连连;相府这边正房很少露面,不曾有过刁难;而她不但得了“萧夫人”的头衔,还哄得盛明翰有求必应,一时间,日子过得竟比以往还要称心如意。
可是,一切美好都在大夫人李月荷有孕后被打破了。
盛老爷子过世得早,盛明翰的姐姐又蒙受圣恩早早入宫封妃,盛老夫人做梦都盼着盛家能够早日开枝散叶。
故而自从得知了李月荷有喜,盛母日日都要亲自探望,盛明翰也没闲着,亲自跑到十方寺祝祷,求来了平安符悬于正厅,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添丁进口。
箫思凌突然间失去了盛母的抬举和盛明翰的专宠,顿时如堕冰窖。她眼看着那一样一样贵重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抬进了东院,嫉妒之心便不受控制地疯长。
许是压抑得久了,箫思凌生出了报复的心思。她本想暗中动些手脚,打掉李月荷的孩子,可这盛府的首胎实在太过重要,饮食熏香都有专人负责,竟一时无从下手。
一拖二拖,大房的肚子越来越大。萧思凌怎么想都不甘心,一封书信送进了将军府,萧沐风便以老母亲不放心为由,派了暗卫温诩过来照顾。
温诩在人前老老实实,有时还主动帮忙干些粗活,盛家以为她只是个伺候人有经验的奴仆,也不好多说什么。
箫思凌和温诩精心筹划了许久,终是定下了计策:既然盛家看重子嗣,不如就给他们浇瓢冷水,若是李月荷生出的孩子不吉利,定会遭到冷落。
于是,老夫人院里长势喜人的龙血树一夜枯死,十方寺求来的福包无故起火,李月荷生产当天还招来了黑羽红眼怪鸟,一件件怪事像一张张巨大的网,为的就是困住李月荷。
最凑巧的是,李月荷生产之时,竟是黄历上明写着“大凶”的五月初五午时,萧思凌曾暗中偷笑:要怪就怪你个小东西不会投胎,如今相府都知道你会命硬克亲,你怕是没有机会长大成人了。
唯一不在计划里的就是国师佑月的驾临,可气他竟给盛流芳安了个奇特命格,还说她只要度过劫难,就有一飞冲天的福气呢。
不过没几天那小丫头就被送去了念水庵,萧思凌又恰好在那个时候怀上了孩子,故而这嫡女,她也就顾不上搭理了。
盛流珠出生的那一年,箫思凌欢天喜地,尽管萧家和盛家都更盼望来到的是男丁,她仍觉得女儿也是自己命中的甜蜜。
有一天,她偶然听崔嬷嬷和盛母说起,念水庵那个孩子快满周岁,粉雕玉琢很有灵气,一想到那是自己女儿的绊脚石,她便又起了杀心。
萧思凌叫来温诩一商量,二人定下了毒计:她们特意训练了毒蜂,趁着黑夜放进了盛流芳的屋里,谁料静尘仔细,那专叮幼童的虫子又稍大了些,竟很快被发现了。
还有天降祥瑞那晚念水庵的一把火,盛流芳返家时无故惊厥的那匹马,箫思凌一股脑地讲出了许多事情。
盛流珠渐渐止住了哭,进而立起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箫思凌好似轻松了许多:“珠儿,温诩她不止一次替咱们娘俩犯险,也算是大功臣了,她做事周到又谨慎,是万万少不得的人呀。”
而后她又叹息道:“我也知摇枝忠心,确实难得,所以她死的时候并没有受苦,我早跟你舅父传话,叫他多装几样陪葬品,主仆一场,就当是缘尽了。”
盛流珠仍沉浸在惊讶中没回过神儿来,箫思凌替她捋好鬓间的秀发:“珠儿,我要做这相府堂堂正正的妻,这样你就是京城里最尊贵的小姐,你一定要听话懂事,娘才能静下心来,给咱们争个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