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认真地听完了孟安那边的辩论,向着几个女孩子道:“那边说完了,咱们也来凑个热闹。”说罢拿眼向下一扫,见钱朵快睡着了,便出言道:“钱小姐,你先说。”
钱朵无聊之际正在神游,忽听得叫了自己的名,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幸而他爹占着肥差,时常孝敬萧沐风,故而萧茵茵提醒她道:“那边的‘义利之辩’,嬷嬷也让你说一说。”
钱朵只听得了“义”、“利”二字,也来不及多想:“我抓周时就摸的金算盘,现在也正学着生意经,所谓‘义’嘛,无非就是不做黑心买卖,差不多就行啦,倒是这个‘利’,不好好地谋划可是万万不行的。”
此言一出,不光是女眷这边,连盛锦程他们几个都忍不住笑了。
沈兴向贺友文低语:“这盐运史家的独女,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贺友文道:“赚大钱的买卖实则都是由官家在运作,各有各的算盘,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不等问张嬷嬷再问,盛流珠抢先答了话:“身为闺阁女子,自当守礼知义,我不似钱小姐一般懂做买卖,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情,我连想都没敢想过。我平日里弹琴刺绣,乐得舒心自在,对‘利’这种身外之物,倒也没有什么执着。”
钱朵扁了扁嘴:“会做买卖也是一技之长嘛,抛头露面怎么啦,我也不觉得丢人啊。”
萧茵茵接话道:“前阵子刚刚温习过《女论语》,而且嬷嬷也教诲过,男子养才,女子修德,故而我和两位兄长一样,不愿锱铢必较,我们谨记‘男子守义、女子明理’的家训,凡事以‘义’为先,从来不看重‘利’的。”
“茵茵,你怎么不帮我?”钱朵有些郁闷。
当年钱朵他爹带着她一起去了将军府,萧沐风就叫了萧茵茵出来陪着,将军府的门头虽高,但钱朵看得出来,萧沐风对他爹是很客气的。两家的关系好,二人又都是家中唯一的女孩,钱朵便与萧茵茵说好,要做比亲姐妹还亲的好朋友。
“只是随便说说,帮不帮没关系的。”萧茵茵附在钱朵耳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要是不顺着他说,我可就惨了。”
孙嬷嬷又点到了盛流芳:“盛小姐,你来说说。”
“义和利看似对立,但细想之下也是有联系的,二者并非一定要有所取舍。”盛流芳答道。
孟安早知道盛流芳头脑灵活,孙嬷嬷也好奇起来。
“商贾之人最重利益,可是越赚钱的商人,上交的赋税越多,这些‘利’可以用来修桥铺路,抗灾救民、充盈国库,成全了家国大义;当然,也有些人贪字上脑,逃避责任,官府就会纠其法办,可见若是把‘义’丢了,‘利’也就散了。所以我说,利与义互为成全,缺一不可。”
此言一出,孙嬷嬷和孟安极为赞赏,连沈兴都忍不住夸赞:“说的真好,我自愧不如。”
盛锦程也骄傲起来:“我早说嘛,我家长姐是最厉害的。”
萧茵茵翻了个白眼,对盛流珠道:“表姐,我算知道了,她真的是怪会说。”
盛流珠强压下心中的嫉妒:“我这个大姐,是从外边接回来的,不似我们常在闺阁。”
每每盛流珠比不过,就搬出盛流芳以往的经历来挤兑。
盛流芳听多了盛流珠的阴阳怪气,也就随她了。可是今日毕竟是有外男在场,孙嬷嬷有些不悦:“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个道理我说过很多次了。”
盛流珠立马赔了笑脸:“嬷嬷教导的是。”
最后,孙嬷嬷让盛流丹作答,小妮子扭捏了半天:“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呵~”萧茵茵向盛流珠眨了眨眼,低语道:“这个也跟你说的一样,是真呆的。”
盛流丹只能假装听不到,眼睛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