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空洞地看着床顶，脑子里不断浮现刚才宫女的话。
“贵妃？”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贵妃……”
“唔——”
她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也止不住地痉挛，嘴角逐渐溢出鲜血，越吐越多，身下的枕头被血水打湿。
墨淮澈匆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月儿！”
“太医，快传太医！”
他几乎是扑到床边，一把将柳微月抱起来，揽入自己怀中。
“你不会有事的！”
柳微月的血还在吐个不停，用尽自己的力气想要把墨淮澈推开，却徒劳无功。
她低头，狠狠地咬在墨淮澈的脖子上。
嘴里全是铁锈味，已经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墨淮澈的。
太医很快就赶过来。
墨淮澈忍受着脖子上的疼痛，安抚地抚摸柳微月单薄的后背。
“月儿乖，先让太医给你看看，你若还是有气，朕之后随你怎么咬，行吗？”
柳微月什么都没说，嘴下咬着他脖子上的肉不松口，似乎是想将那一块肉都咬下来。
宫殿内的人都被吓得两股颤颤，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小雨终于恢复一些理智。
她虽然也痛恨墨淮澈对小姐的残忍，却也知道现在寄人篱下，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本。
如今的墨淮澈是皇帝，天下之主，今后娘娘还要靠皇帝的宠爱在宫中生存，得罪了皇帝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娘娘，您松口吧！”
“奴婢知道您心有不甘，您心有怨恨，但是，现在您代表的不是您一个人，还有整个柳家，以及小殿下！”
小殿下……
柳微月眼底浮现一丝怔愣。
墨淮澈趁机将自己的脖子从她嘴里解救。
太医看到他脖子血流不止，吓得肝胆俱裂。
“皇上，微臣先为您包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淮澈一个眼刀截断。
墨淮澈说道，“你不是说她已经没事了，只要好好调理身体，过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养好身子？”
“可是她吐血了！”
“快为她诊治！”
“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陪葬！”
太医不敢耽搁，连忙跑过去为柳微月诊脉。
“皇上，贵妃娘娘突然吐血，是长期郁结于心，如今又极度悲痛导致。”
墨淮澈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看向目光空洞的女人，自己的心似乎也破了一个洞。
“月儿……”
他抬手为她擦拭眼泪，以及嘴上的血液。
“朕会弥补你的，你想要什么，除了皇后之位，朕什么都给你。”
“对了，我们的儿子找到了。”
“幸好你提前让人把他藏入密室，现在他平安无事，奶娘给他喂过奶后，已经睡下了。”
“朕让人把他抱过来给你看看吧。”
“从他出生后，你应该还没好好看看我们的儿子。”
“来人！”
“去将小太子抱过来。”
柳微月的眼神总算有了一丝波动，扭头看向墨淮澈。
“太子？”
墨淮澈见她终于有了正常人的神色，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
“朕入宫之前答应过你，这辈子只有你的孩子能当朕的太子。”
“登基大典已经在筹备了，等登基之日，便是朕宣布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之时。”
柳微月张了张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软软地倒了下去。
墨淮澈连忙去探她的鼻息。
虽然气息微弱，却还有呼吸，这让他刚才那漏了一拍的心稍微松了一些。
他回头看向太医，眼神冰冷地问道，“她刚才吐了很多血，对身体可会有损伤？”
太医战战兢兢道，“皇上，贵妃娘娘吐的是心头血，对身体自然是有损的，幸而皇宫不缺珍贵药材，只要悉心调养，不要再大喜大悲，调理个一两年也是能好的。”
他话锋一转，为难道，“可若继续如此，恐怕是短寿之症啊！”
“再则，贵妃娘娘才生产不久，淋了那么久的冰冷的雨水，如今又吐了心头血，再不好好调理，怕是真的回天乏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皇上，心病还需心药医，请皇上找到贵妃娘娘的心结，为之解开，方能从根源上救贵妃娘娘。”
墨淮澈低头看着躺在床上，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没了的女人，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后怕。
“好好调理，不得有半分差池。”
“今后，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来打扰她。”
停顿片刻，对寝宫内的所有人说道，“她不能再生育之事，谁也不能告诉她，若让她得知，你们全部都得死！”
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奴婢、奴才听命，绝不泄露半个字。”
唯有小雨不怕墨淮澈，固执地抬头盯着他。
“皇上，娘娘生产之后，因为您被劫持做人质，还大出血险些丧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又被您害的吐血不止，性命垂危。”
“您若对娘娘还有半分情谊，就好好思考一下娘娘所愿，成全于她。”
“难道你忍心看娘娘继续消沉，最后伤心而死吗？”
墨淮澈身边的太监怒斥道，“大胆奴婢，竟敢责怪皇上，简直不知……”
“闭嘴！”
墨淮澈打断太监的话，对小雨说道，“好好照顾她。”
他细心为柳微月盖上被子，而后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
一连一个月，墨淮澈都没有踏入中月殿一步。
各种奇珍异宝，金银首饰，却是连源不断地送入，让宫中的奴婢们根本分不清皇上对贵妃是什么态度，只能先精心伺候着。
养心殿。
墨淮澈正在处理公文，一个女人端着一个白玉瓷碗走了过来。
“皇上，天气炎热，臣妾让人做了荔枝冰沙，您尝尝看。”
墨淮澈头也没抬。
“放下吧。”
云绾绾眼底划过一道失落，并未离去，而是坐到一旁，拿出自己的针线包，开始做刺绣。
不知过了多久，她剪短线头，高兴地来到墨淮澈面前，说道，“皇上，臣妾给您做了个荷包，您看看可喜欢？”
墨淮澈抬眼看了一眼。
“放着吧。”
云绾绾眼底浮现一层水雾。
“皇上，在您接臣妾入宫之时，臣妾高兴极了，以为终于功德圆满，不用再继续等待了。”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您却一直没有给臣妾一个名分。”
“臣妾已经很多次听到宫女和太监在背后议论，说臣妾无名无份，是不得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