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绾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身边的宫人。
“皇上呢？”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娘娘，皇上在贵妃那里。”
云绾绾捏紧身下的褥子。
“他看过本宫没有？”
宫女纠结地摇了摇头。
云绾绾双眼盯着床顶，一滴眼泪没入鬓角。
若是从前她还奢求皇上对她还有一丝一毫的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么，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才彻底认清现实。
哪怕是自己死了，他也不会在乎。
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自己的位置，有的只有柳微月一个人。
云绾绾曾经无数次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因一时的胆怯，答应让柳微月来当这个替身，墨淮澈如今的心里，会不会有自己的一寸之地。
可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一步错，步步错。
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流苏呢？”
宫女低着头伤心道，“流苏姐姐她……被叛军一剑刺入心脏，太医赶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
尽管云绾绾早有预料，但得知这个消息，心口还是猛地抽痛了一下。
“本宫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说道，“奴婢叫小桃。”
云绾绾嗯了一声。
“本宫记不住别的名字，流苏叫习惯了，今后你就叫流苏吧。”
宫女并未反驳，反而很高兴。
“多谢娘娘赐名！”
云绾绾挥了挥手。
“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
墨淮澈许久没有回京，堆积了许多政务要处理，一连忙了五天，才稍微轻松了一些，想起云绾绾这个皇后。
他来到凤栖宫。
云绾绾身体还很虚弱，见墨淮澈来了之后，要下床请安。
墨淮澈，“免了，躺着吧。”
云绾绾柔柔笑了。
“多谢皇上体谅。”
墨淮澈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了，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太医说你没什么大问题，怎么看上去脸色还如此苍白？”
“喝药了吗？”
云绾绾说道，“臣妾受了点惊吓，夜里总是做噩梦，这是心病，喝药是不管用的。”
墨淮澈意味不明地道，“原来皇后胆子如此之小，遇到一次刺杀，就连着几天做噩梦，月儿遭遇的刺杀可不止一次。”
“她是否也天天做噩梦？”
“朕出宫之前，吩咐过不让她出宫，皇后不知是做了什么打算，硬逼着她出宫给太后侍疾，还让她出宫之后遭到刺杀！”
“砰！”
他将杯盏重重放到桌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云绾绾后背被冷汗打湿，艰难地从床上靠坐起来，抬起下巴倔强地看着他。
“皇上回宫之后，一次没有来看过臣妾，今日终于来了，臣妾还以为你是关心臣妾，没料到竟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在怀疑臣妾要害她？”
准确来说不是怀疑，是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害柳微月！
尽管她确实那么做了。
但是，她还是为墨淮澈一次又一次地对柳微月的偏袒感到心寒。
墨淮澈没有耐心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道，“朕曾经答应过你，许你皇后之位，若你一直安分守己，好好地当你的皇后，朕会让你享受一辈子属于皇后的尊荣。”
“你从前是个知进退的人，何时竟变得如此愚蠢？”
云绾绾愣住了。
“愚蠢？”
“原来在皇上心中，臣妾对您的爱是愚蠢？”
“你说只要臣妾安分守己，就让臣妾当一辈子的皇后，可是，臣妾不是没有忍耐过，但是得到的是什么？”
“臣妾得到的是你的漠视，就连皇帝初一和十五必须留在皇后寝宫这个规矩，皇上也不愿遵守，不愿给臣妾半分怜惜！”
墨淮澈并未动摇。
“在你入宫之前，朕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若你不愿意继续当这个皇后，朕随时可以放你出宫嫁人。”
云绾绾几近崩溃地哭了。
“你是一开始就这么想的，想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还是因为遇到了柳微月，才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墨淮澈皱了皱眉。
“不要妄自揣测朕的心思，对你没好处。”
云绾绾哈哈大笑。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也从来没有这么荒谬的想法，臣妾宁愿您三妻四妾，也不愿看到您一心一意地爱着别的女人！”
“臣妾入不了皇上的眼也就罢了，但是，您终归是皇后，注定要三宫六院，否则如何绵延皇室血脉，如何跟朝臣们交代？”
墨淮澈嗤笑一声。
“朕的家事，何时轮得到他们插手？”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
“皇后莫不是在威胁朕？”
云绾绾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眼，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但她还是倔强地挺直背脊。
“皇上是天子，皇上的家事便是国事！”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皇上孝顺，为先皇守孝三年，如今三年时间已到，臣妾是该为选秀的事情考虑了，也好尽到臣妾做皇后的本分。”
墨淮澈笑了。
“好一个本分，朕之前倒是小看了你。”
云绾绾心底有一丝的后悔。
她知道自己跟皇上置气的做法并不聪明，甚至愚蠢的可以，但是，她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会得到他的青睐，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忍下去吗？
他们让自己不痛快了，自己也要让他们也不痛快！
墨淮澈最后看了云绾绾一眼，那眼神让云绾绾头皮发麻，因为，她在墨淮澈的眼里第一次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杀意。
他竟然想杀了她？
被偏爱的人才有资格闹，不受偏爱的人，闹一次，很可能就会得到粉身碎骨的下场。
苦水将云绾绾的心淹没。
她躺在床上许久，回想自己这短暂却可笑的一生，以及当了皇后之后，在宫中度日如年的寂寞，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可是，她为了当这个皇后，已经付出了太多，家族也不允许她失去这份尊重，她不可能放弃！
想到柳微月之前闹着要皇上放她出宫的事情，当时自己还觉得柳微月不识好歹，巴不得她离开，现在想来，竟然有些羡慕她了。
自己的任性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柳微月却活得肆意潇洒，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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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月殿。
正在树下躺在躺椅上的柳微月，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雨连忙停下扇扇子的动作，担忧道，“娘娘，您怎么突然打喷嚏？是不是着凉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柳微月连忙抓住她的下摆。
“别去！”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莫名道，“本宫没有着凉，身体好着呢，估计是有人在背后骂本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