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梦 境
作者:宋知让   山水不造作最新章节     
    他来到那栋房子前,发现它的建筑造型和自己家的几乎一模一样,想来是青黛认错了方向才误入其中。裴语迟着急地按响了门铃。
    “叮咚……”门铃声在空旷的楼道回荡。就在这时,开门的居然是奥利弗!
    裴语迟猛然一惊,脸色苍白,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奥利弗就住在自己小区里。就在他惊恐万分的时候,希雅抱着青黛从屋内走了出来,只见着她温柔地摸着猫咪的头,两人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们……”裴语迟瞪大了眼睛,他双手颤抖,浑身上下因为激动和愤怒而难以控制地战栗。
    他实在无法理解,希雅和奥利弗为何要住到自己如此近的地方,还占据着自己最心爱的猫咪。这份残忍的伤害,让裴语迟的心仿佛被利刃划开了个血淋淋的口子。
    “还给我!”他狠狠地瞪了希雅和奥利弗一眼,颤抖着伸出手,一把夺回自己心爱的猫咪青黛,往家的方向猛然奔去。
    他这段时间对希雅的思念已然入骨,可希雅不仅背叛了他,还与奥利弗同居在自己家附近,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诱骗走了他最爱的猫。
    他跑得气喘吁吁,眼泪随着脚步一颗颗夺眶而出,划过他泛红的脸颊,落在地上消失不见。可他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奔跑,混沌的大脑中只剩下逃离的念头。
    当跌跌撞撞回到家门口时,裴语迟脱力跪坐在地上,紊乱的呼吸无力地起伏。
    这一路蕴藏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泣不成声,抽泣声此起彼伏在空荡的楼道回响。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仍止不住继续流淌,一滴滴打湿了地面。
    裴语迟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青黛,一人一猫静静依偎,在这悲伤中获取了些许慰藉。
    “不,不可能……”
    就在这时,肩膀上传来的轻微压力唤醒了裴语迟。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旁边林莞尔的肩上。
    他慌忙坐直,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还在轻声啜泣。裴语迟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双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抹去脸颊上残留的泪迹,试图平复翻滚的心绪。
    刚才的一切如此真实,以至于醒来的一瞬间,他都还沉浸在那痛彻心扉的梦中不能自拔。裴语迟紧蹙着眉头,眼神茫然无措,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林莞尔关切地望着他。
    裴语迟没精打采地摇摇头,不想解释,只是把头扭向了窗口。
    外面湛蓝的天空一片平和,和他内心的动荡形成了强烈对比。他十分沮丧,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却觉得无比逼真。
    裴语迟长长地叹了口气,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梦中希雅的低语。他艰难地试图摆脱梦魇的阴影,却迟迟无法平复心中的失落。
    林莞尔递过一杯温水,裴语迟一口气喝完,深深叹息一声,转移话题问:“小廖呢?”
    “我跟他换座位了,他去陪张旭升了。”林莞尔回答。裴语迟这才注意到张旭升设法坐到了林莞尔身边,也许是小廖体谅林莞尔才同意换的。
    “我去洗把脸。”裴语迟略显慌张地站起,逃也似地快步走向飞机洗漱间,祈求冷水可以冲刷掉那撕心裂肺的梦魇。
    等裴语迟从洗漱间回来,精神萎靡,神情憔悴。
    林莞尔看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想起刚调换座位时,小廖特意交代她,最近裴语迟睡眠质量不好,尽量不要和他聊天,让他好好补觉,小廖这才同意帮忙换了座位。
    裴语迟再次坐下,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林莞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带了助眠的药,没有什么副作用,如果需要就告诉我。”
    裴语迟缓缓转过头,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轻声说:“谢谢你,暂时不需要。”
    这次林莞尔也负责了一部分裴语迟的助理的工作,裴语迟见她既然换了座位,就不妨谈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今天抵达后,你先去落实……”裴语迟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莞尔打断。
    “裴老师,工作之后再说吧,您先睡会儿,我的肩膀继续借给您用。”林莞尔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肩膀,眼里透着关心。
    “你这肩膀太单薄了,睡着不舒服,我怕继续做噩梦。”裴语迟故意开起玩笑。
    “对啊,刚才你做了什么梦,竟然把自己吓成那个样子?”林莞尔好奇地追问。
    “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好梦,对不起,把你吓到了。”裴语迟的表情隐约流露出些许失落和歉意。
    林莞尔见他不想过多解释,也不再追问,只是关切地看着他。两人就各种有趣和荒谬的梦话题,轻松地聊了一阵。
    这时,小廖早已在和林莞尔换位后进入了梦乡,睡相安稳,与张旭升全场零交流。
    而无聊的张旭升在林莞尔离开后,打开了飞机的个人媒体系统,开始了一场与无尽影片的较量。他先选了一部获得多项大奖的艺术片,结果才看了一小段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赶紧换了一部商业动作片,希望可以打发时间。可动作戏才刚刚上演,他就觉得剧情老套,直接跳到了高潮部分。就这样,张旭升无所事事,机械地跳过一个又一个不称心的节目。
    最终,张旭升不得不认命般地放弃了追剧计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翻阅航空杂志上的内容。从机舱服务介绍到免税商品推荐,他都仔细浏览了一遍,生怕漏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字句。
    在一片睡意蒙眬中,只有张旭升一人神采奕奕、喜滋滋地阅读着杂志上刊登的打折广告,活像个战斗在购物最前线的中年阿姨。
    ......
    飞机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枫林市招商引资代表团终于抵达了港岛机场。下了飞机后,大家按计划先入住了事先预订的酒店,放下行李简单整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投入各自的工作准备中。
    作为代表团核心成员之一,裴语迟直接前往港岛会展中心,开始察看展馆的布置和设备调试情况。
    巨大的展馆里已经搭建起规模宏大的产业展区,各类展台和模型一应俱全,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调试。裴语迟一边踱步查看,一边对展台布局和周边照明提出修改意见。
    处理完展馆事宜后,裴语迟来到港岛代表团在当地租用的临时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空间狭小的局促顿时扑面而来。房间里堆满了办公桌椅和各类设备,人员艰难地在其间行走。
    为了最大限度利用每一寸空间,桌椅都紧紧挨在一起,之间留地过道仅够一人侧身通过。
    会议室里,几张小桌拼到一起,形成一个u字形,以便所有人面对面交流。
    不同部门的同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大家只能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使用,互相谦让着边走动边工作。
    裴语迟勉强在人群中找到一点空隙,环视着这个局促拥挤的空间,不禁为即将在这里辛苦工作的同志们感到担忧。在寸土寸金的港岛,想要租到宽敞的场地确实非常不容易。
    他走到一张位于窗边的小桌前,他会将脚稍微缩起,给过道留出必要空间。桌面上放置整齐的文件和电脑,旁边的墙上用磁铁固定了活动计划表。
    会议开始时,裴语迟身高腿长,他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局促在一张小桌前。他习惯性地想坐直身体,但发现自己的膝盖已经顶到对面的同事腿上了。
    他赔着笑道歉,只能屈起腿弯下腰,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但这样一来,手中的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就无处放置。正当他左右为难时,旁边有个同事见状,将自己的文件夹推到一旁,留出一点位置给他。
    裴语迟环视着拥挤的环境,向团队强调这次工作的态度:“化繁为简,不失其实。”空间条件有限是不争的事实,大家只能利用现有的一切,尽最大努力完成各项筹备工作。
    他坐下来查看了这几天的详细日程安排,标注出重点关注的事项。接下来的两天将集中进行活动筹备,包括会前新闻发布、开幕式流程彩排等。
    会议进行到一半,裴语迟的肩膀和腿都已酸痛不已。待讨论结束,他赶忙起身,不小心撞翻了身边同事的水杯。在对方笑着说没事的目光下,他红着脸道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笨拙的大动物。
    小廖接到电话时,正聚精会神地听取同事汇报。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他下意识站起来出去接听,但很快意识到如果自己起身,势必要打扰周围十几位同事为他挪位置让道。
    于是他只能一边向众人抱歉地点点头,一边就着坐姿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桂姨,说裴语迟不接她的电话,希雅小姐想在裴语迟出差期间把他家的猫咪青黛带回自己家照看,让小廖询问一下裴语迟的意见。
    小廖侧过头去,低声向裴语迟传话。裴语迟只说了两个字“不行”,语气决绝。
    小廖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追问该怎么办。裴语迟思索了一下,让他转告桂姨,晚上就把猫关进笼子里。
    小廖觉得裴语迟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前些日子,青黛不是还寄养在希雅家里吗,怎么他们的关系今非昔比,竟然到了宁愿把猫关起来也不愿交给希雅照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