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直白刺耳的话,花未茗下意识皱眉不悦,但面对花知槿,气势上总是矮一截。
“你又知道什么?”她嘟嘟囔囔地顶嘴,绝不承认她是这样的人,“我讨厌他都来不及呢,更不可能多看他一眼,还拿他当备胎?!”
她话里的嫌弃拒绝之意,就差直说,她姐骂她都不遵循基本法,直接罔顾事实。
“是吗?最好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口舌之争,并不是花知槿讲这件事的最终目的,她靠在沙发上脸色淡然:“花家霍家的联姻,在你这里行不通,我也不想逼你。”
“不过,我也没有放弃霍祈年的想法。”
花未茗眨眨眼满是不解,人家都说了不联姻,她姐怎么个不放弃法?总不能是她自己离婚,再跟霍祈年结婚吧?
想想这个可能性,花未茗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喜,甚至把恶寒表现在脸上。
“呵,你那点心思还是少揣摩我,不如自己问来得更快。”
闲适地点燃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在花知槿指缝中明明灭灭,片刻后,她给出一个花未茗未曾设想的方案。
“既然你不肯,那就推秦之柔。”
“什么?!”花未茗声音骤然拔高一个度,她不要的,给秦之柔?“凭什么?!”
花知槿挑挑眉,吐出一口烟,雾气中表情看不太真切:“怎么?花未茗,你不要的,也不能给别人?”
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于大了,花未茗又降低音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觉得秦之柔……”
她咬咬唇,脸色有些不满与气恼,搅着手指却不说完整。
“觉得秦之柔不配?那你觉得谁配?”
花未茗不敢抬头看她姐的神色,总觉得她说这句话,一定在嘲讽自己,可是,霍祈年配不上自己,和霍祈年跟秦之柔在一起,是两码事。
秦之柔的档次更低,凭什么把霍祈年给她?
她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呵。”花未茗的那些小心思,花知槿了解得透透的,有些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该珍惜。
“你纠结的点,无非是她身份低微,不过,她家世着实不够看,想进霍家的门,确实难。”
听到这里,花未茗总算没那么紧张,甚至眉头也舒缓许多。
“不过,凌疏墨的处事风格,到给了我一些启示。”花知槿弹弹烟灰,丝毫不考虑自己的话,会给花未茗造成多大的冲击。
“花倾穗和叶以晴既然能互换,那么花未茗和秦之柔也可以。”
诶?!她和秦之柔互换?
花未茗像是被雷劈中,脚步有些不稳,身形一晃,呆呆看着她姐,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她以后不是花家最尊贵的小姐了?
可她姐半分安慰的意思也没有,依然以花家家主的身份,继续输出如此安排的好处:“仔细想想,秦之柔脑子比你好使,也懂进退和分寸,最重要的是,听话。”
“如果她能代替你,与霍家联姻,想必其中的利害之处,会比你处理得更好。”
先前,花未茗还不能理解花倾穗丢失身份时的歇斯底里,现在,她感同身受,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不仅仅是一个称呼的改变,曾经属于她的,都将成为别人的东西,曾经她看不上瞧不起的,都可以反过来踩上她一脚,狠狠嘲笑。
甚至,那个代替她的人,还是她万般嫌弃,觉得没有一点可比性的人。
嘴唇嗫嚅几次,花未茗想说这样安排,并不好,却发现,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一个能说服她姐的理由。
“可是,可是,”花未茗眼眶红红,内心酸涩的厉害,“可是,明明我才是你妹妹,你的亲妹妹。”
“呵呵。”
花知槿的轻笑声,让花未茗难堪得低下头,眼泪默默流出来,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只能搬出血缘这一条,说明她多么没有价值。
“哦?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是我亲妹妹了?想起自己才应该是花家的小姐了?”
花知槿并没有因为她的眼泪,就停止扎刀的行为:“之前勇敢追爱时想不起,当众给霍家难堪时想不起,觉得花家小姐身份禁锢你自由的时候,也想不起。”
“怎么,现在要剥夺你这一切时,就全部想起了?”
花未茗抑制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毫无形象可言。
她现在还是伤患,为什么非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要被她姐这么指摘?
“告诉我,花未茗,你现在为什么哭?”
“不、不知道。”花未茗哭得一抽一抽的。
“这样,看在血缘的份上,我给你两条路走。”花知槿抬起她的脸,目光冷淡地替她擦眼泪。
“把霍家儿媳的身份让给秦之柔,让她帮你做事,你成为一个不需要联姻,也能在花家有所价值的人。”
“什、什么价值?”
花知槿想想,尽量具体了点:“比如替代我,超越我,做决定别人命运的人。”
花未茗瘪了瘪嘴,眼泪继续颗颗落下,不可能的,如果花家家主是她,那花家绝对会走下坡路,这种事她假设一下,都觉得窒息。
要是有她姐一半的能耐,都是祖坟再次冒青烟。
“第二条路呢?”
花知槿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说好听点,还能混个自知之明。
“目前口头上的婚约不作数,是霍家长辈的意思,我回复等霍祈年醒了,再听听他的意见。”
她凑近花未茗,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说得缓慢认真:“听懂了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我的妹妹是霍祈年的未婚妻,至于这个妹妹是谁,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
花未茗对上她的视线,发自心尖地打个寒颤,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姐根本不在乎她。
她边哭边点头,只觉得自己凄惨极了,她居然还要去讨好霍祈年,太丢脸了。
“懂了,就回去洗洗睡吧。”
花知槿松开她的下巴,目送她的背影一瘸一拐离开,才肩膀一松,劳累地靠在沙发上小憩。
她要是真不在乎她,干脆利落宣布秦之柔代替她就行,何苦废话这么多。偏偏她妹妹是个给点好脸色就能得寸进尺的性子,好好说根本没用。
幽幽叹口气,花知槿语气疲累:“真是蠢货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