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绵感觉到珠珠握住自己的手在轻颤,却没有打断她。
“我看着好像挺好玩的,也不要钱,就在手里晃动晃动,丢在桌面,”珠珠紧紧闭上眼,平复了几秒,才继续说,“其中有一枚,不知怎么就砸在你的平安符上,然后弹开了。”
“然后,就只有弹开的那一枚,从桌沿战战兢兢的感觉,紧接着直直坠落地面。”
“我下意识想去救,那人说不能碰,可铜钱又掉在我的脚背上,咕噜咕噜滚远了。”
“就因为这样,那个人说算我中途碰过了,这卦废了,他不会解读,但卦象已现。”
薛绵大概明白了:“你感觉,这很不吉利?”
珠珠摇摇头又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些,可还是好奇他口中的卦象是什么。”
“那个人边收摊边解释,是‘坠落’。”
从高处坠落。
可以是指从空间上的,从高处坠落。
也可以是生活水平方面的,从高处坠落。
更可以是生命的,骤然而止。
珠珠仿佛喘不过气来,甚至有点隐隐激动:“我是不信的,可我害怕万一啊,如果这是我的卦象,那么我刚刚的手机从高处跌落,算不算替我挡了这个灾,结束了呢?”
“可是,那枚掉落的铜钱还碰到你的平安符了啊,再加上那条消息,如果真的有玄学,还有你的一些能量在里面,你又要靠什么东西跌落,才能破这个灾呢?”
珠珠直接抱住她,话里夹着哭腔。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像薛绵这样能读临南大学的聪明孩子,还会说她房间闹鬼的话。
因为关心则乱,因为一句,万一呢?
“小方,你答应我,不要乱来,好吗?”
薛绵明白,珠珠在担心什么,担心她没拦住自己,更担心自己的生命像那枚坠落的铜钱,骤然而止。
她的手缓慢又极为有耐心地抚摸珠珠的背,声音无比温柔:“别担心,那我们现在就来把这个卦象破掉吧。”
闻言,珠珠一愣,抬头看向薛绵,这还能现在就破吗?
薛绵又拍拍顾言的肩膀,对着他笑眯眯:“那就麻烦你啦。”
顾言也没反应过来,就见薛绵掏出自己的手机,往栏杆外一丢。
明媚的阳光下,一道抛物线就这样划破天空。
只有丢手机的本人,神情轻松,她对顾言一笑:“能再次拜托你,帮忙捡一下手机吗?”
被她笑吟吟的眼神一望,顾言心头一颤,假模假样咳嗽掩饰一声,又飞速下去找手机。
等顾言再次带着手机回来。
不说手机,连手机壳都完好无损。
薛绵从他手里接过,衷心充满感激:“谢谢,这算是你第三次保护了我的手机。”
转身,她又对着红了眼眶的珠珠安慰道:“你看,我的手机和你的一样,都跌落了,现在是不是能安心一点了?”
她摸摸珠珠的头:“放心吧,我明白的,钱是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然而,珠珠心里仍然有点不放心,看看手机,又看看她:“真的?”
薛绵点点头:“真的,你的粉丝线,和我的剧组线,两条路都没走通,我也没有办法了啊。”
“还有,我真的揭不开锅找你借钱,你可别拉黑我?”
这下,珠珠才破涕为笑:“你才是,别和我客气,那我们现在去吃饭?说好了我要请吃饭的。”
薛绵伸伸懒腰,摇着头打个哈欠:“改天吧,改天我和顾言去接你,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
“那也行,记得给我打电话。”
送别珠珠后,薛绵的笑容才僵在脸上,许久没说话。
钱是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顾言从她的身侧歪头瞧她:“薛绵?”
薛绵这才立刻收拾好表情,对她露出一个灿烂微笑:“走吧,我们也该回学校啦。”
顾言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些孤单:“不和我说说,‘人命’是什么吗?”
“那个啊,其实是加上那个挂象,珠珠表现太过啦,有些人就是嘴上花花,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哪能那么猖狂。”
她转头看着顾言的表情渐渐凝重,狠狠一掌拍在顾言背上:“好了,这么沉重的样子不适合你,我就呆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
“你不想细说,就不说,但你答应我,要离校时,一定要告诉我。”顾言揉揉自己的腰背,这人刚刚还真没留劲儿。
“可以啊。”
薛绵答应得轻易干脆,顾言反而心里没底,他伸出小指:“那拉勾。”
瞧见他郑重的模样,薛绵笑笑:“幼稚。”
但也伸出手指,配合着和他拉勾按手印。
却在路过杏苑食堂时,薛绵脚步一顿。
“你饿了?”
“倒也没有,再说现在也不算饭点,哪能说饿就饿啊。”薛绵继续迈步,一路到了宿舍楼下。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真的很累,需要休息。”
薛绵挥挥手,目送顾言离开后,又在宿舍大厅坐了三分钟,确定他不会突然钻出,才又出门。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坐在杏苑食堂窗边的人,是高露吧。
她一路紧赶慢赶,还好,人没走。
高露正捣鼓自己的微型摄像头、录音笔等等一系列东西,再抬头,就发现餐桌对面坐了一个人。
“高露,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当群演的兴趣爱好。”薛绵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和她套起近乎。
之前,她明明觉得高露是个,嗯,怎么说呢,厌恶人类?的女生,很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但现在却像是转了性一样,去人扎堆的群演里演戏?怎么想怎么可疑。
尤其是这些设备,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自己一样有不单纯的目的。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进娱乐圈,想一夜暴富的人。”高露还在查看自己的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和薛绵对话。
“都不假设,我是真心热爱表演的人吗?”
闻言,高露手指停顿,瞟了她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事。
简单解释就是一句话:懒得搭理你。
薛绵干脆从对面坐到高露旁边,态度依旧很好:“说起来高露你是什么社团?学得什么专业?”
“别说你没猜到,再废话我就走了。”
薛绵托着下巴,瞧她扯了一张稿纸开始写东西,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让对方炸毛:“狗仔?”
“收集明星花边新闻的狗仔?”
高露在纸上用力滑出长长一笔,她扭头看向薛绵,克制自己的情绪:“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既然不是,那勤勤恳恳卧底的小记者,能否透露一下,你挖到了什么大料?”
这时,高露才自信一笑,口风严得很:“你就算说我是狗仔,我也决不会在报道前,透露一星半点。”
“真想知道,你刷新闻时,多注意‘雪月’就行了。”
对此,薛绵感到好奇。
一个对人根本不感兴趣的新闻学同学,能以明星剧组为素材,写出一篇怎样的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