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的大明星男主,利欲熏心的女主助理,草台班子的剧组。
这样的组合下,薛绵已经不觉得还能有什么麻烦是高露会被卷入的。
“请直说吧,让我看看这个剧组还能烂到何种程度。”
高露压低声音,眼神在周围的人身上来来回回:“这个剧组中,可能还有肇事逃逸的凶手。”
“什么?”薛绵头脑更加混乱,怎么又牵扯到肇事逃逸?
“最高层的男女洗手间的中间,有个对着外面的窗户。”
“我本来打算在那里往外拍一张俯瞰的大景,而放在窗台的花瓶有点挡镜头,我就移开花瓶。”
高露看了薛绵一眼,继续说:“花瓶后面有个小盒子,里面有张储存卡。”
“存储卡?”
“对,行车记录仪的储存卡,老实说,我带回学校后,并没有耐心一帧一帧的观看,随意拉了几段,都非常寻常,便没有再管。”
“可是我躺在床上睡觉时,这件事不可疑吗?一般人尿急,是不会特意去最高层的洗手间,所以说,那是一个避人耳目的好地点。”
“甚至特意放在花瓶后,既是隐藏,也方便告知来取走的人,具体地点在哪儿。”
高露有些不快地咬咬唇,面容也严肃了许多:“于是,我又从床上起身,拖了十倍速观看,我找到了那段有问题的时间点,是在半年前的一个深夜,又黑又安静的地点。”
“你看见行车者撞了人,然后逃逸了?”薛绵轻轻地问。
高露摇摇头:“没有,是行车者的记录仪,录到了从左侧横向闯入的白色车辆,撞到一个人,好像是个长头发的女性。”
“那辆白车停顿了片刻,可能也太过于惊讶,没有发现被第三者录下,直接倒车,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
“然后那个被撞的人呢?”
“不知道,”高露无奈叹息一声,人类真的令人厌恶,“这个车辆的车主可能不想惹多余的麻烦,也调换了车头,换了个方向离开。”
薛绵不知道说什么,深夜在僻静地方出事,能第一时间得到救助的概率,微乎其微。
“你带卡来了吗?要不一并交给警方处理?”
高露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她问了薛绵一个问题:“你觉得行车者将卡放到盒子里,是为了什么呢?”
“从法律上来说,这个行车者确实没有救助义务,他不会负任何责任,可他把这张存储卡交出来,一定是有所图吧。”
“警方会因为一个人把自己的存储卡放在花瓶后面,就定罪吗?”
“当然不会,”高露自嘲笑笑,带着微微的怒火,“我并不是想当正义使者,但从我拿走这张卡开始,就注定我已经介入到这场灰色交易中。”
“现在我还不清楚,我的行为,类似蝴蝶煽动翅膀会对之后带来什么改变,可从我看见那名女性的血染红了白色车头时——”
“薛绵,我就有一种咽不下这口气的感觉,并且这种情绪直到现在,还一直在熊熊燃烧,我不想,不想让它轻易熄灭。”
“可能我今天会过来,最真实的理由,在这里。”
高露拍拍薛绵的肩膀:“我这边也同样不轻松,薛绵,你如果觉得有负担,现在退出也行。”
沉默片刻,薛绵对她扬起一抹笑:“ok,现在我们是难姐难妹了,一起努力吧,我们勇敢的小记者。”
高露松了一口气:“我得承认,和你合作,真的有股压力减轻的感觉,不介意先聊聊计划?”
等陈警官再次从房间出来,她下意识扫视一圈,是不是少了人?
他皱皱眉头,正想清点下人,问问是不是少了谁,就听见另外一个方向传来骚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
有同事过来,对他反馈着情况:“投资人出现了,不晓得是不是来催我们的进度。”
另一个同事也叉着腰,有点累,忍不住抱怨:“地方大不说,监控还不全,哪儿有那么快。”
“辛苦各位警官们。”秦之柔从众人的簇拥中走出来,完全没有施压的意思,她挥挥手,有人提着奶茶、矿泉水送上来。
“真是不好意思,这些算是一点小小慰问,也不贵,麻烦各位收下,就只是一点心意。”
陈警官看着这些东西,口吻依旧公事公办:“不必了,这本来就我们的分内之事,这些东西请拿回去吧。”
“小陈,没事的,你就拿着呗,群众的一片心意。,”不知道怎么惊动钱副局,他竟然亲临办案现场,其他警员顿时压力山大,面面相觑。
陈警官又扫了一眼秦之柔,这才改口:“那谢谢秦老板了。”
秦之柔笑笑:“没事的,就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是我多事。”
钱副局摆摆手,眼角的皱纹笑得越发明显,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哪儿有什么多事,群众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工作,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秦之柔没接话,只是点点头,而后继续说着最新情况:“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去请玉石博览会的相关人员,联系可靠的鉴定专家,然后五位专家组成的鉴定团,刚刚给出了意见书,我就着急过来了。”
又一人上前,打开放置摔碎玉佩的盒子,玉佩四分五裂,还散发着莹莹光泽。
“我一介外行人不懂玉石,专家的意见自然是比我靠谱。”
秦之柔取出意见书,却没有看向纸面,而是环视剧组的人,极为缓慢地念出了然于心的答案:“他们给出的意见,被摔碎的玉佩,是真品。”
这毫无意外的答案,众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陈警察也没有说话,外界都以为,他们是来调查,是哪个环节、哪个人出了纰漏,才导致被摔碎的玉佩是真品。
但秦之柔怀疑的是,被摔碎的玉佩,其实是赝品。
因此,她要求调查的是,真品在哪里。
可现在鉴定结果摆在这里,他们还有继续调查的必要吗?
可能就只是一场令人惋惜的意外。
秦之柔面色不显,温柔的声音继续响起,她的目光也没停下,继续审视剧组的人。
“可惜,这并不是五位专家的一致意见,其中一位似乎有别样的看法。”
她的视线,在吴梓夏的经纪人琪姐上面多停留了一下,又继续前移。
有意思,表情难看的,竟然不止一个人。
秦之柔轻轻勾起嘴角:“所以,我请了一位最权威,最客观的人,拜托他来鉴定。”
“如果他也认为是真品,那么,这件事就以意外定性,到此为止。”
秦之柔说完,将意见书放回去,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这些天里,唯一一件能让她稍感安慰的,恐怕只剩他来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