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婕妤好不容易见一次家人,却与母亲不欢而散。
她心中并不好受,等余氏换了身衣裳,打扮妥帖出来,她摆了摆手,吩咐丹夏道:“时间也不早了,送孺人回去吧!”
在余氏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端婕妤撇过了头,不去看她。
等丹夏带着余氏出去,她现在窗户那,远远看着余氏离开的背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情绪复杂。
丹青看着婕妤娘娘的脸色不好,以为端婕妤不舍家人,便小声劝道:“娘娘,夫人身上有诰命,可以再递牌子进宫,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
朱维桢今日宿在景阳宫,仪妃服侍着他换了衣裳,又斟了茶。
最近皇后处理宫务杂事,忙碌的很,没工夫应付他,每每说不了几句话,就把他往别处推。
朱维桢很是无奈,明明之前,皇后还委屈哭诉没有皇嗣,想要喝坐胎药。现在他去坤宁宫,皇后竟然还把他推给别人。
难不成只有坐胎药,没有皇帝,她就能如愿有个皇嗣不成?
朱维桢内心郁闷,自然不会跟别人讲。
他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仪妃讲话,其实都在宫内,又相处了好几年,并没什么新奇的故事好讲的。
仪妃说的也不过是宫中杂事,说何宝林会吹箫,梅采女绣花绣的好。她去咸福宫看了荣乐,公主性子活泼可爱。
朱维桢也一直沉默的听着,时不时也回应她几句,神色倒是平和,没有显出不耐烦来。
倒是仪妃,犹豫许久,突然提起了李宝林病的严重,朱维桢想起半月前坤宁宫门口的偶遇,皱了皱眉头,问了一句:“她怎么病了这么久?”
仪妃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皇帝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因为她说到这了,便随口问上一句。
仪妃仔细斟酌话语,毕竟李宝林的病,很难讲不是因为她被皇后厌恶,因此下人怠慢,陛下遗忘,郁结于心。
仪妃小心说道:“臣妾也是看她病的不像样,一直苦熬着,有些于心不忍,多嘴问了句。听说她是什么肝郁耗血,又忧思过甚,便一直缠绵病榻。不过陛下前一阵子不是派了太医去看她吗?有陛下关心庇佑,想来她定能药到病除。”
朱维桢有些蹙眉,他隐约记得李宝林不该病这么久,不过当着仪妃的面,他也没说别的,只点头道:“如此便好,你有空也关心关心她。”
仪妃提起李宝林可不是为了这个,她自己现在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没必要招皇后的眼,去关心李宝林。
她沉默片刻,才接着说道:“之前,臣妾看李宝林和静嫔的关系倒是不错,静嫔在贞顺斋的时候,李宝林就常去看她。静嫔搬到了永和宫,与赵才人也没几句话说,却和李宝林有来有往。”
静嫔前世在后宫默默无闻,朱维桢也不在意她和李宝林是否真心交好,便转移了话题,笑道:“黎采女说端婕妤与她母亲有一年多未曾相见,实在想念的很。沈夫人之前一直随夫在大名府,你们也有许多年未见,如今她回来了,怎么不见递牌子入宫看看你?”
陛下突然提起她家人,仪妃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几年没见父亲母亲,不可能不想念他们。
可她父亲现在是被夺职归京,仪妃稳了稳心神,才温声道:“臣妾与父母多年未见,当然也想念她们,只是父亲他被免职,有负圣恩。母亲也不敢随意进宫,怕惹出是非来。”
仪妃说的也是实话,她家族犯事,自己却在宫中处于高位,又无子无太后皇帝庇护,她父母当真是怕无意间做些什么,被别人暗中算计,毁了家族未来。
朱维桢也就是随口一问,他瞅了仪妃两眼,见她虽尽量面色如常,却也遮不住脸上的失落伤神。
朱维桢叹了一句:“沈夫人也太小心了。”说完,拍了拍仪妃的背,让她赏些东西给家里,安抚一下他们,却也没提让沈夫人进宫探望的事。
朱维桢和仪妃闲话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洗漱过后便歇下了。
第二日,晨曦林前飞鸟动。
仪妃忍着不适起身服侍皇帝,倒是朱维桢看天色还早,让她再睡半个时辰。
待朱维桢走后,春秀一脸喜色,小声笑道:“陛下可真关心娘娘。”
仪妃并不觉的有什么好高兴的,虽然她的位份高,比起陛下的心意,还是端婕妤高了一筹。都是被家中带累,在端婕妤那篇,陛下翻过去了。反倒是自己,还得小心谨慎。
仪妃神色淡淡,只吩咐道:“快给我梳妆吧,给皇后请安,可不能迟了。”
昨日陛下可是从坤宁宫过来的,难保不是皇后说情。
春秀也知道景阳宫处境不好,很该低头做人,她笑着应道:“娘娘放心吧,奴婢看着时辰呢。”